还记得儿时父亲带着他前往孟家的织坊时,他不是对织出鲜艳的布匹感到有兴趣,而是被织娘们操作的织布机给吸引了过去,还准备伸手去碰,当然是被父亲给严厉的制止了。
长大之后,他清楚当时父亲是怕他的手被纺织机给伤着,但父亲当时严厉的教育了他很多东西是看得到却不能碰的。
没错,很多东西上。
他原本以为那只限于物品,但等他遇见了那个女人——那个好友捧在手里放在心里疼宠的女人——后,他才知道“东西上”的范畴是那么的广。
而他总是被教育成这样——看得到却碰不着。
那女人,是他碰不着的。
抱持着想爱又不能爱的心情,他的内心也渐渐变得扭曲。
他开始从别的女人身上寻找那个女人的影子,然后擅自在对方身上加诸过多的妄想,最后忍不住去伤害对方。
因为得不到,所以激烈的爱变成了一种愤恨的情绪,无处宣泄,转而伤害被他当成那个女人替身的对象。
花雁行就是一个例子。
而现在是她……冉缨。
想起那总扬着无邪甜笑的小女人,他的心头一阵悸动。
他不想伤害她,一点也不想。
可悲的是,他没有把握自己不会像伤害花雁行那样伤害她!
“太阿,你还醒着?”轻巧的呼唤传进门内。
是她。
都已经夜深人静了,她怎么还会在他门前乱晃?
纷乱的思绪加上她突然出现,霎时间令孟少陵无法迅速迅速做出反应,整个人呆愣在床上。
“太阿?”没得到响应,冉缨又唤了声。
房里无声无息。
“应该是睡了……”她喃喃念着,旋过身就要回房。
“你还没睡。”开门声和低沉的嗓音由她背后窜出。
脸半隐在黑暗里,他的神情冷漠看起来深远难测。
“呵,你果然还没睡。”冉缨转回身,不吝惜的扬起甜笑。
也不知怎么着,虽然他们的房间隔了一段距离,但方才喝酒喝到兴头上的她,突然听见他在唤她,用着很痛苦的声音唤着,于是她来了;来看看是不是她喝醉所产生的错觉。
孟少陵往前跨了一步,面容渐渐被月光给照清楚。
“有事?”原本略显僵硬的俊颜,在见到她的笑后,奇异的放松了。
“没,只是好像听见你在叫我。”
叫她?
不可能是在梦中,毕竟他没有梦见她。
“如果我没记错,咱们的房间距离并不近。”微微挑起眉,孟少陵的神情显得逗趣。
“嗯,我也在怀疑是不是有些醉了……”搔搔绯红的粉颊,她笑得迷糊且抱歉。
他没有答腔,仅是深深地凝视着她。
冉缨也望着他,总泛着水光的眸底渐渐升起困惑。
嗯……通常她这么说的时候,他应该会狠狠奚落她一顿,或是责备她又喝到这个时辰还不睡,明日又要赖床宿醉之类的话,怎么今夜他什么也不说?
“那……我先回房……”站在他面前,总令她有种小孩子被严厉的父亲训斥的错觉。
“你还在喝?”情急之下,虽然知道这是个蠢问题,孟少陵仍这么问。
他不想这么快就让她回房。
“嗯……”含着指尖,她迟疑着该回答是或不是。
他知道她犹豫着回答不对会被自己臭骂一顿。
不过明知道会被数落,还是坚持要喝的她,他也委实没辙。
“还有剩吗?”他问。
“有……”好吧,她实在不会说谎。冉缨嗫嗫嚅嚅地回答。
“能陪我吗?”话落,他已经跨出步伐,且认定她一定会跟上来似的,没有迟疑更没有回头。
“呃?”冉缨一怔,慢了半拍才跟上。
他的意思是……要喝酒?
“你要喝酒?”她不怎么确定地问。
孟少陵白了她一眼,意思很清楚。
“要去哪儿喝?”房里还有一坛喝了一半的梅酒,她考虑着该不该贡献出来。
“看得见默林的地方。”
不知为何,心底的回忆翻滚绞痛着,有个声音不断催促着他逃开,去寻找一个能抚平纷乱心头的地方。
而第一个,也是唯一闪过他心头的就是那片默林。
当然,他不会承认这是因为她说过的话的关系。
到达看得见的默林的庭院之前,孟少陵先绕到地窖拿了一坛花雕。
原本他是想拿烧刀子的,但是那小女人错愕的瞪视下和考虑到她已经喝了不少,他可不想把她背回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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