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公子,你有外族人的血统呀?」甄富贵好奇的问。
「嗯。」年靖春点头,「我娘是外族人,不过她自己也弄不清自己拥有哪族的血统。」
「难怪你的眸色与发色都与一般人不同。」甄富贵颔首,平常见着年靖春,必定先被他的残容给引去所有的注意力,并不会去注意他的眸色与发色。
而后她随即想起年靖春告诉她的事,脸色一变,狐疑的看着他。
「怎么了?」年靖春语带笑意的问。
「你方才说……你已经同家父提亲了?」她实在很难相信真有人来提亲,她相亲超过一百零八次,没一个人在见过她之后还肯再来找她的,年靖春是第一个。
「是的,令尊也答允这门亲事了。」年靖春自怀里掏出黑黝黝的饰品,拉过甄富贵的手,将其塞进她的掌心,「我没有什么信物可以给妳,这块黑石做的饰品是我娘从家乡带来的,打小就让我带在身上,也算是贴身之物,就当信物送妳。」
甄富贵感觉饰品尚留有年靖春的体温,尚无任何订亲实际感觉的她,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年靖春瞧着她的手,与一般富家小姐颇不同,她的手是劳动者的手,有长茧,也没留指甲,指缝还残留着泥土,却温暖无比;再看她的装束,若她与自己的婢女站在一起,无人提点的话,真会以为她的婢女才是小姐。
可他却感到心口暖暖的,他知道自己将要娶的,不是一名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柔弱女子。
「这……真的要送我?」甄富贵问这话时,手已紧紧地握住它,不想还给年靖春了。
「我说了,是信物。」年靖春微微一笑,半残的脸正对着甄富贵,却没见甄富贵有任何闪避的动作。
他暗自观察了她的反应很久,她似乎对他的残脸已没有任何惊讶或是恐惧,或许正如她自己所言,多看几次就习惯了,她现在反而比较想摸他的脸,似乎想知道他脸上的疤有几道。
「喔。」甄富贵脸一热,低下头抚着饰品。
饰品长相奇特,看起来像颈饰又像是耳饰,不过也许是雕刻的师父并不很在意精致度,也或许这正是未来婆婆家乡的特色,饰品造型古拙,似只突显了饰品材质本身的特点,而未加上其它的巧思。
「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当信物,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这个……」甄富贵取出个囊袋。
囊袋已经用很久了,磨损严重,缝功像是稚龄小孩做的,边缘的地方显见缝补的痕迹,质料也不顶好,是随处可见的棉布蓝染,染图也只是很普通的图样。
年靖春接过囊袋,「谢谢,我会珍惜它的。」
「这个囊袋是我做的……」甄富贵为自己的不善女红而脸红,「我女红不好,刺绣、弹琴或是做囊袋、鞋子、衣裳我都做不成,我顶多懂得一点棋,可也屡下屡败,再来就是临摹牡丹的功夫还算可以,大字也只识得几个……我只会种花。」
从小她就对女红以及琴棋书画不感兴趣,能引起她兴趣的只有种花,她喜欢跟花儿聊天,更喜欢培育她们。
「所以我在新房见不到妳亲手绣的鸳鸯枕以及其它东西啰?」年靖春笑问。
「你想要看的话,我可以试试,只是……」甄富贵指指他手上的囊袋,「出来的成品大概就像那样。」
年靖春闻言放声大笑。
甄富贵人已被他抱起,挣扎无效,只好依从,她盯着年靖春的纱帽,小声道:「这纱帽真碍眼。」
年靖春闻言,道:「咱们先别急着辩这可好?」
「嗯。」甄富贵看着纱帽,勉强答允。
「我有骑马来,妳介意共骑么?」
甄富贵看不清年靖春的表情,但从他话中的笑意听来,似是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她讨厌年靖春的表情神态被纱帽遮盖。
年靖春好笑的看着甄富贵不满的表情,轻咳几声后说:「那我们走吧!」
「嗯。」她多想把他的纱帽拿掉啊,可惜自己已经答应他暂且不争辩纱帽的问题,只能皱眉瞪着那顶纱帽,却拿它没任何法子。
年靖春察觉甄富贵的视线一直在他的帽子上盘桓不去,他露出笑容,久久不退。
甄富贵一直到回到家,独自一人休息时,瞧着年靖春给她的饰品,心底有一丝疑惑升起:他们真要成亲么?
然而甄富贵还未来得及将这问题想通透时,过没两天,他们甄家举家到了长安,预备在长家举行婚礼,甄家、年家上上下下为了两人的婚礼忙里忙外,忙东忙西,忙得不亦乐乎,而新娘子甄富贵除了每天上花房看看花之外,便没其它事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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