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空虚感充斥体内,即使如此,他还能感觉出有更多东西跟着眼泪被带出体外——许许多多,来不及向她倾吐的感情。
终究,他还是晚了一步……
“上邪……”他的声音夹杂了浓浓的哭音,紧抓着她的手,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怎么也不愿放开。
“我听见……你叫我上邪……”
雷观月错愕地看着那被握在掌中,原本无力垂落的小手,缓缓爬上他的脸颊,顺着那只小手向上,再向上,他看见了以为再也见不到的炯亮黑眸。
“终于见到你了。”她一直摸着他的脸颊,舍不得放开。
“我以为你……”他喃喃低语,眼角承载不住的泪又掉了两三滴,一脸呆相。
廉欺世露出两眉倒竖的开心笑容,抹去他脸上泪痕,“就说了我很强壮啊……”她的气色看起来很差,声音却是满满的精神。
他不懂自己为何继续哭,明明她笑了,明明知道她安然无恙……他却忍不住泪。
“抱歉……”他别开眼,垂下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也不想被她知道自己太过心急,误会她已经……
“我知道,你是高兴,我也好高兴。”廉欺世笑咪咪地摸摸他的头,好像他曾对自己做的。
啊……对,他是高兴,开心到连眼泪都掉下来了。
雷观月徐徐抬起头,露出一个又哭又笑的难看表情。
“孩子呢?你看到他了吗?是男孩还是女孩?”和每个母亲一样,她最担心的是孩子。
“孩子……对,孩子在哪儿?”他明明听见孩子的哭声了,孩子呢?
“不是一开始就抱着了吗?”一直在门外看了出闹剧的笙歌猛翻白眼。
他们从一开始就要恭喜他母女均安的,谁教他先入为主的认定廉欺世已经“怎样”了。
雷观月一愣,想起自己抱在怀中,却没机会仔细去看的东西,原来是孩子。随即手忙脚乱地抱起孩子,摊开遮住脸庞的布巾,抱着孩子凑向她。
我有预感,这孩子一定会和他爹同时出现在我眼前……
廉欺世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如今她的预感真的实现了,不是吗?
眼前这个笨拙的新爹,七手八脚的抱着孩子,两人一起凑到她面前,却还弄不清是儿子还是女儿,在她眼中绝对俊俏的脸庞洋溢着喜悦和感动,而他红铜色的眼中,映照出和他一样神情的自己。
“是……”雷观月不知道如何把缠得老紧的布巾打开,所以还是回答不出是男是女。
“是女孩。”一直都在的严长风代替回答。
“女孩吗?女孩好啊!”廉欺世笑呵呵的。
“是女孩吗……”雷观月垂眸对上实在看不出性别的女儿,第一次正眼看她。
她正睁着和她娘一样大又圆的澄澈黑眸,不哭不闹,嘴角弯弯的好似在笑一般。
雷观月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描绘着怀中小小人儿,小小的眼,小小的鼻,小小的嘴……当指头被她小小的手给握住,一股暖流流过他的心头,充实了他因恐惧而寒冷的身躯。
“她看起来好小……”仿佛生来就是要让人保护的。雷观月在心底喃喃道。
“她好美。”廉欺世跟每个母亲一样不具客观性。
“是啊……好美。”雷观月完全赞同。
在父母亲的眼里,自己的孩子永远与众不同,就算多了一只眼睛都很美。对雷观月而言更是如此。虽然同个家族里出现两个“白子”的机会不高,他曾担心孩子会像自己一样,但是她黑眼黑发……简直是老天爷给他的另一个大礼!
廉欺世似乎了解他在想什么,握住他被女儿握住的手,微微一笑,问:“要叫什么名字?我听严兄说过,你奶奶的名字叫月华,而你的字原本是日行,最后改成华渊是因为你奶奶的关系,所以你看取华月好不好?永远怀念你奶奶……”
“不,我早就决定孩子无论男女,都要取这个名字。”雷观月抱起女儿,早有想法。
“哪个?”廉欺世挑眉,微笑提出疑问。
雷观月看进她的眼底,笑着对她低喃——
“上邪。”
尾声
从背影看,伞下有两双足。
撑着伞的是拥有一头银白掺杂着些许黑色的发丝,双眼红褐色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深紫色,花纹简单却不失贵气的长衫,外头罩了件暗褐色滚兔毛的厚袄袍,长发绾成简单的发髻,簪上一根红玉髓发簪,站姿优雅笔挺,看得出来是出生好人家的公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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