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语,只是继续练他的身段。
以后当了驸马,再也无法登台唱戏,那么这一身技艺也就只能用来寂寂无聊时,聊时自娱罢了。
“有人来了,果然。”黄鹂喊了一声,忘形地拉拉他,语气里难掩“还是被本姑娘猜中了吧”的得意。“燕大哥你猜,他们又想搞什么鬼了?”
香公公率几名太监走进来,臭着一张脸,在见到燕戈和黄鹂并肩而站的模样,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重重哼了一声。
“敢问香公公今日来,又有何事?”燕戈平静地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燕公子,公主说了,请贵班子整理一下行襄行当,”香公公也懒得同他废话,一脸公事公办。“在今日午时前尽速离宫。”
“香公公这是什么意思?”他神情森冷。
是因为她目的达到,所以就要提前将他们班子驱逐出宫,好让他就此断了心念吗?
“难道是嫌我们下等人,身份卑贱,所以没那个资格见识一下公主的盛大婚礼吗?”黄鹂气愤地讽刺道。
香公公视线一扫来,眼底杀气一闪而逝。
黄鹂一惊,立刻住了口。
“燕公子,奴才说贵班子——是包括你在内。”香公公淡淡地道。
燕戈猛然抬头,目光如电,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好了,奴才话带到了,”香公公扭头就走,“请各位运动作快一点,午时前啊,逾时宫门还开不开,奴才可就不敢保证了。”
燕戈僵立在原地,脑袋轰然大响,心头犹如千军万马杂沓而过,所有的思考能力瞬间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大哥,他的意思是婚礼取消了,是这样吗?”黄鹂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
他心底乱成一团,理智清晰地确定自己终得解脱、逃出生天,不禁升起了一股如释重负的松快感。
压在心头的大石不见了,肩上的枷锁消失了,他终于恢复了自由自在的自由之身,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庆贺的天大喜事,不是吗?
只是当黄鹂欢天喜地嚷嚷着好消息进屋去的同时,他深遂目光不禁望向月洞门口,心里莫名地涌现一抹抑郁。※※※※※※※※※※※※※
接下来,燕戈只觉自己脚底仿佛踩在软绵绵、毫无真实的虚幻梦境里,每走一步都带着深深的迷惘和沉沉的恍惚感。
他好似隔着重重纱帘看着自己以外的世界……
爹欢喜地吆喝着众人装箱打包,黄鹂笑吟吟地跑过来摇着他的手,对他说了什么,饰演老旦的春花姨兴高采烈地拥抱着每一个人……
一行人加行当浩浩荡荡地出了披星戴月小苑,他只记得自己双手紧紧捧着阿福常穿的那件衣衫,默默祷念着,让阿福千万要刻跟着他们一起动身,一起离开,一起回家乡。
然后他们穿过了禁卫森严的宫门,在威风凛凛却明显满脸不爽的皇家护卫的白眼下,他们终于踏出了皇城,回到了自由的土地上。
高耸的红色宫门缓缓关闭,切断了他与她最后的一丝联系!
他一颗心不明地灼热着,好像有股奇异的骚乱震荡不断扩大荡漾开来,每踏出一步,他都告诉自己绝对不要回头,每一次深呼吸,他都告诉自己绝对要保持笑容,因为他终于摆脱了那个被肋迫而允诺的婚约。
然后,他听到有人在尖叫。
燕戈微微一动,茫然地抬起头,视线随着黄鹂颤抖的手,缓缓望向了……
前头一座古色古香的福德祠旁,阿福正嗑着瓜子看着他们。
“阿福?”他睁大双眼,失声叫道。
“完了,见鬼了,阿福肯定是死不瞑目,阴魂不散,而且是冤死的,所以煞起大,连光天化日之下都能显灵现身……”春花姨吓得浑身抖筛。
“喂,我等你们很久了,”阿福咧嘴笑着走了近来,一边抱怨道:“你们很慢耶。”
“惨了惨了,阿福要拖我们下去作伴——”老生害怕得牙关喀喀作响。
“阿福,你安息呀,不要出来吓我们啦……”众人全挤成一团,拼命躲在老爹和燕戈背后。
“往后每逢三节祭日,我们一定多办丰盛点的菜色,多烧纸线给你……”
“阿福,你没死?”还是老爹见多识广,看阿福面色红润,在大太阳底下也有影子,而且还像往常一样喜欢把瓜子壳吐得到处都是,不禁转惊为喜。
阿福没死?
燕戈仿佛中了定身术,瞪着阿福。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发狂般呼喊着:错了……错了……你真的错得离谱、大错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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