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力一边磕头、一边念念有词。“我一定会努力、努力、再努力,八年后替您挣得第十三代盗王的宝座——”他心生一计,决定拜傅云菁为师。学学功夫,总比现在老做挑夫来得好。而且,这女人的功夫真不是盖的,若是能学个一招半式,将来行走江湖也挺能唬人的。可熊大力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傅云菁脸沉了下来。
“你几岁?”
“徒弟今年二十八。”
“太老了,不收。神盗技得在骨头还没定型时学。”傅云菁面无表情,只见一双眼睛清澈无比,没有江湖人的老成味儿,眼神底显露出一种天生的机敏。她手紧握成拳,指节错骨声清楚可闻。
死了,熊大力大叫不妙!她真的又想起那件事?完了,他不过是想拜她为师好脱离“苦力岁月”,顺便帮她了却近一个月来,他听了也不下数千遍的宿愿而已嘛——岂知,竟在这时候掀开她心底最深的痛、人生最大的耻辱——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可以在她面前提起“那件事”,连让她联想到都不行——因为她,傅云菁,师门排行十二,凭她的年岁,若不是以武艺服人,如何能成为“神盗门”的首席弟子?这说来她是下过一番苦心的。即使师父常说她天生聪颖,但她永远比别人花更多的时间在练技、练武上。别人练一个时辰,她练三个时辰;别人练三个时辰,她练上个半天。要比人强,自个儿就得更努力。她时时告诫自己。
然,三个月前,八年一回的“盗王”争夺,神盗门人一生仅能参加一次的比赛,她这个第十二代盗王的热门人选、人气王竟然输了!还是输给了最小的十三师弟!这个脸她丢不起啊!胜负已分,多说无益。可她向来好胜不服输,拜师十几年来从没呼吸过第二名的空气、没尝过做输家的滋味,十七年来的生活不是学艺练武,就是练武学艺,师父常说她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料,可是她却输了!
她真的没脸回师门!不过,熊大力倒是提了一个好点子,输了一时,却不代表输了一世;若培养出盗王徒弟,嘿,她不也借此扬眉吐气了吗?
嘿、嘿、嘿……傅云菁脑子里想的全是衣锦归师门的风光样……
——原来第十三代盗王是师妹的徒弟啊?难怪,天才生天才,有其师必有其徒!——师妹,你别再收徒了,不然别说十三代,世世代代的盗王都是师妹门下,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啊?
——师妹、师妹、师妹,了不起、最伟大、第一名……
呵呵呵傅云菁幻想自己被众师兄当成偶像崇拜、簇拥、要签名——“收徒啊……”傅云菁扬起笑脸思忖着,习惯性侧脸,食指支着下巴。
熊大力胆战心惊看着博云菁神色的变化。她在笑?她在考虑了?熊大力吁了口气,好险!前几次她祖奶奶不服输的性子一来,迁怒于他,掌风随手一扫,让他吊在树上大半天,才被好心的路人救下来呢!
熊大力自以为是的认为,傅云菁正在考虑收他为徒的事,于是大咧咧地起了身,坐回原来的位子。
“祖奶奶,眼下您也没适当人选嘛,就拿我凑和、凑和好了。而且,您提过‘神盗门’的盗王争夺!是看谁偷到手的东西最有价值、最稀奇,不是吗?我连东西都想好了。”傅云菁没反应,她还沉醉在自个儿织绘的幻想之中。
“师父——”熊大力手举到她面前挥了挥,不解她闭目在陶醉个什么劲儿。“说来听听。”傅云菁眼一睁,脱口问道。随即眯眼瞧着他,不信他能说出什么稀奇的玩意儿。
这就是傅云菁厉害的地方,心里想的、眼睛看的、耳朵听的,她能三方同时进行不混淆,甚至还能个别整理出其中的逻辑,可说是将“一心三用”发挥到淋漓尽致!熊大力还在幻想自己快脱离苦海了,兴奋地说:“啊,江南一带最著名的布坊‘彩织’,您听过吗?”
傅云菁微点头,自顾拿起茶杯啜了口茶,以为他要说什么新鲜事儿呢,不过尔尔——而且,他什么不好提,偏偏提到《彩织》——熊大力继续说道:“‘彩织’这家百年布坊,已经传到第三代曲璠的手上。说起这个曲家大少爷呀,他可是名满江南的黄金单身汉喔,不知道有多少名门淑媛走前门托媒、走后门倒贴,就只想嫁给他——”真让他嫉妒啊,小指摇摇就有一堆女人投怀送抱。“你是想偷‘曲璠’吗?”傅云菁笑问,不然做什么一直提起他?
熊大力伸出食指左右摆了二下,径自拿起茶杯汲口茶,茶入喉,“啧”了声,再道:“我偷个大男人做啥?我提这个人,是因为他身上有件这世上绝对独一无二的东西——”“彩绣谱。”傅云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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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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