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可真多。”男人撇撇嘴角,“还不叫人替我冲壶茶!”
“知道了啦!”老鸨瞪了他一眼,悄然掩上门。
“展大哥这回预计待多久?”花娘子柔柔的声音响起,明显地,和这名男子是熟识的人。
“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啰!”男子伸了伸懒腰,单手侧撑着头,一派的潇洒安适,仿佛这里就是他的家一样。
他就是展锡文,民间百姓最崇拜的英雄,朝廷追缉多年的首号逃犯。
“这两天,嬷嬷说有不少便衣官差盯上天香楼了。”花娘子在他的眼神示意下,轻移莲步走近床沿。
“你又瘦了点。”展锡文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只是认真端详她的脸蛋。
“做不来就别勉强了。
他早说过要她跟着他走,可是花娘子硬是不肯,说什么嬷嬷对她有恩,她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这是什么屁话!
天香楼的嬷嬷他是最了解了,她的资产少说也不输给一般达官贵人,还怕没了这间小小的天香楼嘛?!
“不会的。”从正式挂牌接客,到今天成为天香楼花魁的地位,这种日子她也度过了好些年,还说不习惯就太矫情了。
“若若,你有心事。”展锡文唤她的小名,对她的性情了若指掌。
“没什么,只不过被那些官差的行动惹得有些心烦。”她别开眼,说着最蹩脚的谎言,神情是极端的不自然。
“是这样吗?”展锡文没打算揭穿她,笑笑的说:“你有梁大人当靠山,他们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花娘子的入幕之宾,除了他,就只剩梁敬了。对此,展锡文倒从不争风吃醋,似乎也不以为意。
“可是嬷嬷说……”
“她说这次奉命捉拿我的人,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燕寒是吗?”展锡文轻抚她的发丝,口气平静得很。
“嗯。”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花娘子放在他膝上的手不自觉颤抖了下,不过她很快就掩饰过去。
展锡文状似不经意地,偏偏牢握住她的那只手,说:“能有机会和他斗智,你不觉得挺有趣的吗?”
他已经太久没有对手了,燕寒会是个很强劲的敌人,展锡文愈是知道这一点,就更加跃跃欲试。
他喜欢挑战所有不可能的事,当然也包括胜过燕寒。
“我只担心展大哥的安危。”他们的情谊并非一天两天,若说在这个世界上,她最牵挂的人是谁,那绝对就是展锡文了。
“放心吧,”展锡文拍拍她,笑得极其自信。
“展大哥,你此次下江南有所收获吗?”相识数年,展锡文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到江南一赵。问他,他都只是笑说回乡去探望亲人。
但是据花娘子所知,展锡文位在苏州的老家早就没有人了。
“能有什么收获?不就是老样子。”
“我听到外头有风声,说你也往沿海去了一赵。”身在青楼,那些来寻欢作乐的男人,往往在酒酣耳热之际就什么都敢说了。
“你的消息可真灵通。”展锡文没有否认,“我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朋友,于是就跟他一道回他家作客。”
展锡文的人脉极广,他的朋友一个个都是对他掏心又剖肺,由此足见他待人之道,也绝非泛泛。
“嬷嬷说,如果你要在京城久留,最好还是少走动,因为那些盯你的人是愈来愈不简单。”否则,他们又是如何知道展锡文的行踪呢?
“我想也是,燕寒毕竟不是窝囊废。”展锡文仔细观察花娘子的反应,没有意外她又是一阵颤抖。
“展大哥不是要喝茶吗?我们回飘双院吧!”花娘子闪避他的眼神,拉起他就要走出房门。
飘双院是天香楼后面一幢独立的院落,里头的一草一木、一桌一几完全依照花娘子的喜好布置,是她个人的空间,理所当然也就是展锡文每次前来的休憩之所了。
“嬷嬷大概是不太欢迎我来,连派人送壶茶水都慢得不像话。”展锡文没有拒绝花娘子的提议,可是仍对老鸨的怠慢颇有微辞。
虽然他时常让天香楼惹上麻烦,但好歹他也是天香楼的幕后老板之一,老鸨实在太小心眼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嬷嬷,她一忙,怕是又忘了。”花娘子的唇线微扬,对他偶尔的孩子气感到好气又好笑。
天香楼的老鸨还有另外一个身分——展锡文的乳娘。这个秘密只有他们三人知道,所以每当展锡文和嬷嬷拌嘴或呕气时,花娘子的脸上总是不觉就染上丝丝笑意。
“忘了?我看她八成是想把我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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