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些,医院就要到了。”她冰凉的手,带着濡湿的汗水,感受到她的紧张,乔予浩用力握住她的手,不停地安慰。
心,不由自主紧缩成小小的一团。医院,这个简单的名词,却勾起她不愉快的回忆,令她想起一年前,她的父母,也是在送往医院之后,抢救无效而身亡。
当时她不在他们身边,等接到通知赶往医院,一切都已经晚了,她看见的,只是从手术室推出来的盖着白布的两具冰凉的尸体。木然地在医生的指示下,她确认了他们的身份,也许是已经漠视得太久,她并没有什么痛彻心扉的感受,只觉得父母的去世,对他们、对她,都是一种真真切切的解脱。
可是为什么,现在面对伤重的陆家喻,她的心,在不停地抽搐疼痛,难以喻说?
禁不住打量陆家喻血色尽失的面容,忽然看见他的手指动了动,接着艰难地转过脸,看向她,努力地抬高脖子。
“他想要和你说话。”负责的医护人员摘下陆家喻口鼻间的氧气罩,经验老道地对裴文发话。
略微迟疑了一下,裴文慢慢移动脚步到陆家喻身旁,蹲下,静静地看着他。
“说实话,我有些后悔。”大口大口地呼吸,陆家喻盯着她,一字一顿地开口,对她露出惨淡的笑容。周身疼得厉害,痛觉几乎要令他放弃说话,但是意志却提醒他,要是现在不说,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虽然不太愿意,但是——裴文,我不得不承认,我没有办法讨厌你。”
明明应该恨她的,毕竟因为是她父亲的关系,他才会年纪小小地失去母亲的疼爱。纵使并没有存心刻意去报复她,但是对于应有的一切,他明明可以冷眼旁观,但是为什么,他就是做不到?甚至在危险关头,行动居然先于意识,做出了这么疯狂的举动,把她推离了死亡的怀抱,而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是不是无论再怎么反抗,与生俱来的亲缘关系,无法改变的事实,令他血液因子中,就有保护她的这份冲动?
“裴文——”胸臆间突如其来的一阵疼痛使他止不住开始咳嗽,每说一个字,都疼痛难忍。“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内疚一辈子?”
“你不会死的。”眼见他的嘴角溢出鲜红的血迹,她伸出手,牢牢握住他比她还要冰冷的手,像是在对他说,也像是在对自己保证。
她骗不了他,即使语气很正常,但是慌乱的眼神已经泄漏了背叛了她。费力地摇摇头,他抬起手,用力举起,想要摸她的脸,“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好,裴文——这是你裴家欠我的。”
用力回握他的手,想要尽力使自己的表情再凶恶一些,语气再歹毒一点,才能配得上他此刻说话的内容,但是每说一下,心脏就抽搐一下,感觉全身的血液齐刷刷地涌向大脑,眼前一片血色,混淆了他的视线。
“陆——家喻!”裴文心惊肉跳地看着他嘴角本来缓慢流出的血丝逐渐变成他不断地呕血,模糊了他的面容。
“血压降低!”
“心跳减弱!”
……
恍惚间,有人在叫喊,接着是她和陆家喻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被硬生生地掰开。她被排挤在外,只能隔着围在陆家喻身边忙忙碌碌的人,看见他的手,无力地垂下。
眼皮在跳,她捂住嘴,制止自己想要失声尖叫的冲动,不住地后退。
一双手,由后环过她的腰身,将她密实地抱住,为逐渐发冷的身躯,输送了点点温暖。
仿佛找到了依靠,她回头,将脸埋在乔予浩的胸膛,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懦弱地不愿意去看后面的情景,哽咽地开口:“我会——如果他死了,我会内疚一辈子。”
“裴小姐,你在开玩笑吧?”负责笔录的警察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裴文,像是听见天方夜谈一般,“每个目击者都在指证,你居然说这场车祸只是意外而已?”
“抱歉。”不想再多说一句话,裴文转过身,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手术室上亮着的红灯,有些疲惫地回答,“如果你对我的证词不满意,等我律师来了,请和他说。”
她从来不是善男信女,但是此刻,却无比渴望有神明的存在,能够听见她诚心的祷告,让陆家喻平安无事。
碰了一鼻子灰的警察耸耸肩膀,没趣地合上记录本,转向一旁的乔予浩,“乔先生,等医院的事情处理好之后,还要麻烦和裴小姐你到警署走一趟。”
“我明白。”乔予浩很合作地点点头,在笔录上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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