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海堂只觉听到再荒谬不过的事。“不可能!我和晏芷情同兄妹,她即使对我有感情,也仅限于兄弟姐妹间的情谊。”
“你可真迟钝,每次你对她说话,她都特别会脸红,你摸摸她的头、捏捏她的鼻子,都会让她开心一整天,若能和你一块外出办事,她会连续兴奋好几天睡不着觉,而你却只认为,这不过是兄弟姐妹间的情谊?”她讽刺轻笑,笑里的苦涩再凄凉不过。
看着她笑得那样尖锐,犹如同时有把利刃捅进了他的心窝里,挨了一刀的感觉是——怎么可能?
“晏芷她……你说的……是真的?”
硬起心肠,她撇开了目光,故作冷漠地扬起脸。“回去吧,别让晏芷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你们朝夕相处了十多年,彼此都很了解对方的一切,是再适合不过的一对夫妻……”
“住口!”他突然声色俱厉地扳住她的双肩逼她正视他,那力道又重又狠,痛得她瑟缩不已。“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非这样不可?你希望晏芷别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就要我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吗?”
“你放手……”她无力而惶恐地挣扎着。
“你有种说出你对我没有感觉这种话来打退我,就是不要说别的女人更适合我,我不是你的,也不会听你的,你有种逼我放弃,别做这种可恶的事情来逼疯我!”他的吼声贯穿了她的脑门,几乎要使她的心脏无力负荷。
在他歇斯底理的时候,霍语珑并不知道自己从何生来这样大的力气,奋力挣脱出一只手,朝他脸上甩去。
“啪!”地响亮一声,让两个人的动作都嘎然停止。
邱海堂瞪着她发红颤抖的手,亦感觉到脸庞上的火辣疼痛。
“原来你不止刁蛮,还非常之泼辣,”他咬着牙一字一字道:“但你若以为这样可以让我不去爱你,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说罢,他丢下她冲出房门。
一直到他走后,她仍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心疼地想着那一掌打得他有多么痛!
不能再继续,真的不能再继续,这一切已经够了。站在微风轻拂的晨光中,雾气缠绕着湿泞的冷空气,不断纠结,弥漫笼罩着全村,雪季已经过去,丝丝小雨带来春意,却带不去心中残留的冬意。
霍语珑将手伸出屋檐外,五指并拢的掌心蓄接了一丘雨水,却又慢慢自指缝空隙中滑落,她反复着这样的动作,直到邱海堂的脚步声接近。
这一回,她主动地偏过身来凝住他阴沉紧绷的黑眸,从容不迫。
“我想过了,外头困苦的生活不适合我,我还是回霍府去当我的千金大小姐,”即使补捉到他眼底的那抹震惊与愤怒,她仍不曾停止语言。“我爹既然会请我二姨娘出来找我,就表示他愿意重新接纳我,我没有理由抛下优渥的生活不过,而留在团里吃苦打杂。”
一口气说完了心中想说的,却见他半点反应也没有。
“说完了?”
她隐咬内唇。“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我无话可说。”他神情倨冷地掀唇一笑。“既是你霍大小姐所决定的事,我这个毫无社会地位、毫无家庭背景的人,还能说什么?”
咸意静静地沁入喉管,她紧咬着唇不放,不让他知道自己正在淌血。
见她不说话,他故作潇洒的甩甩头。“我懂了,我会目送着你走,并祝你嫁给一个匹配得上你的官家公子哥。”
霍语珑的心同样在淌血,但除了噤声不言,她什么也不能表达。
“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
她抬起浮漾如水的眸子,掩饰了所有可能泄露心事的表情,僵硬地点头。
邱海堂将那紫柄流苏状的簪子自腰带中取出,深深地望进她眼底深处。
“请你连同它一块带走,好让我知道,你愿意此生此世都记得我这个人。”他将簪子交付到她颤抖不止的手心里,不再留恋去多看她一眼,别过身,踏入了雨幕之中。
这一刻,咽在喉头的血一迸呛出口来,化成无可遏抑的痛楚一迸涌出心际,引得她天旋地转、百骸分离……
霍语珑抓着簪子跌在湿泞的地面,眼泪同时奔出眶围。
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心魂俱失。
原来,失去所爱的人是这样的痛不欲生。
比起以往的那些个失去,只是小巫见大巫……
千盼万盼,霍千丘如愿以偿地盼回了爱女。
然而阔别了数个月!盼回来的却不是熟悉的黑色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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