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她为他宽衣解带的动作多么熟稔、多么利落,一件件剥下的,不仅是衣服,还包括他男性的自尊啊。
忍了这么多天,木荨织再憋不住笑意,尤其当她瞧见他一副忍辱偷生、慷慨就义的表情时,强抑在胸口的那股波涛,终于整个释放出来。
她的笑声惊大了他的眼睛,他瞪着面前这个一笑不可收拾的女人,有股冲动想要掐住她脖子——
察觉他恼羞成怒,似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她才敛住笑意,却又忍不住想欺负他。
“你放心,医者自有医德,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出去什么?”他胀红了脸、气粗了脖子的低吼。
木荨织也不回答,舒展纤纤十指轻拈针身,灸以艾炷,一落一起,无视于他张牙舞爪的狰狞表情。
原来这张刚毅如铁的峻容也会如女人家羞赧。她满脸兴味的悄悄打量他,而他已经紧闭眼窝,努力忘记她所施予他的每个难堪。
窗外月儿如银钩,一颗颗灿亮如宝石的星星布满清朗天际,一闪一闪,忽明忽暗,诡谲得像是回荡在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
殊不知将有惊天动地的一夜……
咻地几个起落,骤见数十条人影自茂密林间分别纵出。
倏前倏后,忽腾忽跃,全朝着岛上草庐窜奔。
冷风呼啸声如呜咽,卷起枯叶缤纷,来人动作轻灵快速,当是迅捷无比。
不消片刻工夫,数十名黑衣人已将草庐层层包围,半伏在地面上沉寂下来。
这会儿,另一条黑影夹着阴森气息临至,身势疾若流星,凌厉如电,瞬间落在香气薰人的曼陀罗前,摘下一朵凑至鼻头,深深呼吸。
“哼,八成是这儿了。”月光下,那人颊上紫斑正得意抽搐着。将花扔弃,同时间冷光激闪,一道银虹出鞘,削平了整排花卉。
唉,可怜隐居这儿的人遭受无妄之灾。司徒昭葛故作惋惜地幽幽一叹。
“去吧,不留活口,除非这里头有着蔺明争的头颅!”他冷冷宣布,眸中闪着教人悚栗不已的魔魅光芒。
颅字甫落,黑衣人如伏夜蝙蝠倾巢而出,剑光暴涨,一个个冲进草庐。
嚣狂碎裂的刀劈声响,让这平静山谷蒙上一层死亡阴影。
半晌,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全数跪倒在司徒昭葛的面前,恭敬地禀报:
“大少爷,咱们里外仔细巡过,就是没瞧见半个人影!”
“没有?”掀皱一双倒八浓眉,锐利的眸已注意到竹栏内院的地上还摆着一煎药用的炭炉。
好样的!看来这蔺明争还没死。
他神色阴惊地环视这巧妙隐蔽的潭上岛屿,心底多少有个谱。
“哼,你果然命大,让个高人给救了。”右眼微微颤动着,释出兽类一般的噬血光芒。“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打猎,猎捕你这要死不死的小绵羊。哈哈,我就不信你还有命走出这座山谷。”
语锋一转,他瞪向数十名黑衣人。
“他们不可能平空消失,所以,你们再继续搜,明天傍晚前若没查探出什么蛛丝马迹,司徒家这口饭你们也甭吃了。”
“是!”众人战战兢兢、异口同声的答。
“蔺明争,好好躲着,游戏要开始了,别让我失望呀……”他仰天狂妄大笑。
清澈天空不知何时飘来大片乌云,遮去皎洁月光,星子也失了明亮。黑压压的夜,只等太阳升起。
他非常确定她没有侵犯他的意思。
即使,此刻的她投怀送抱,引发他无数绮丽联想。
震诧的是,这看似柔若无骨、不盈一握的袅弱腰身,其实暗藏玄机。
“你……?”
在睡梦中忽被摇醒,还来不及发出疑问,她已经警戒地摇住他的口,眼神暗示有危险来到。
下一刻,她半扶半抱着他的身躯来到前堂,突然蹲下身摸索地面,找着入口,再悄然无声地推动石板。
是密道吗?正这么想的同时,他猛然就被她整个推了下去。
他措手不及、毫无防备,只能瞪大眼没入黑暗的势力范围里。
那感觉就像从断崖坠下一样,受到二度惊吓的心脏差点忘了跳动,来不及喊叫,“扑通!”一声,失重的身子沉进冰窖般严酷的潭水中,耳鼻呛进大量淡水,视线模糊,他骇然地挥动四肢试图挣扎往上,却徒劳无功。
迷迷糊糊中,好似有人抓住他的腰,沉稳有力地带着他不断向前泅泳。
他好冷好冷,冷得无法思考。
这深不见底的池潭不见月光,然而她平心静气,依照旧时记忆朝着瀑声处奋力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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