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徒劳无功的瞪着自己的手指头,试着不去猜测他准备对她说什么责难的话,也告诫自己必须沉住气,错误是她犯下的,她不能反驳。
“我带了个东西给你。”他的声音温沉柔暖,身上尚有一丝残存的血腥味,她柳眉微蹙,知道他肯定杀了不少人才将她救出。
但,他为什么还要给她东西?
他从袍袖中取出一本泛黄老旧的书籍,压在她冰冷手掌上。
瞪着封面模糊不好辨认的字样,木荨织觉得自己正在发抖,因过度激动而全身战栗。拿起师父倾尽毕生所着的“毒门秘笈”,她极力克制着眼眶中晃动的泪花,可一眨眼,刺烫的泪水便不争气滑落。
她抬起脸,微启不带血色的唇瓣,想对他说些什么,还来不及开口,本能却让她不由自主地扑进他的怀抱中,任泪尽情喧哗。
“对不起……对不起……”嘴里呜咽不清的低嘶着。
“你哭得没有道理,知道吗?”用指尖温柔拭去她脸上泪滴,纷乱心境在这刻感到踏实与平静。
“真的对不起。”因为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只好用哭来倾诉心中内疚。
看她毫无保留的在自己面前表现脆弱,他这才体会出,原来被人依赖的感觉是如此喜悦,无怪乎人说这是甜蜜的负担,他现在是大大的认同。
拥着她肩头,他怜惜的将她细长发丝弄整。“不是你的错,况且我已经杀了司徒靳。”
随着抽泣渐渐停歇,她难以置信的吸着鼻子睁大眼。“他真的死了?”
“嗯,我总算为我父母报了仇。”现在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坦然直视她眼眸。“或许你认为冤冤相报何时了……”
“不!”出乎他意料的,她认真的、用力的反抓住他的手。“相反的,他也是我的仇人,我还要谢谢你杀了他!”
“他是你的仇人?”他错愕的一愣。
“司徒靳的本名叫做木济屿,是我师父的师弟,但他一直觊觎‘毒门秘笈’,夺手后硬逼师父隐居深山,他知道我的身份后本想杀了我,可惜机会已失。”
“难怪他会懂得这么多毒药。”
“可你怎么找到这秘笈?”
蔺明争顿了顿,将事情从头至昆交代一遍。不过,听到司徒昭葛尚在人间未除,木荨织的脸上仍是忧心忡忡。
“他的大势已去,就算他再出现我们面前,也威胁不了曹府任何一个人的性命。至于燕雪娘,我打算把她留在府内,她也算帮了大忙。”
咬着下唇,她眉间的皱折却未见平复。“曹大小姐没事吧?让她为我冒险,真的很过意不去。”
“甭担心,她的伤只需要调养一阵便不碍事。”
“我去看看她……”她想起来,却又被他一把拉回。
“先别忙,我们俩的事还没解决。”他不容她拒绝的圈住她的腰,让她没有逃脱的机会。
“不必解决了。”她有些慌张,干脆板起脸孔,恢复成以往冷傲淡漠的神情。“我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
他胁迫的逼近她脸孔,几乎鼻尖碰鼻尖,自她眼中找出“口是心非”的蛛丝马迹,他了解她又想躲进自己的保护色里。
“在这个时候,你的倔强与固执对我而言已经没用了。”
他的气息严重扰乱她的思绪,她想别开脸,他的面容却如影随形。在这心乱如麻的同时,她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
“我严重警告你,最好别鱿误我救你义父的时间,这秘笕里就记载救治。钻心斧。的药方,马上就能解他身上的毒。”她凝肃的板着脸说道。
听到她这番话,就算蔺明争想一次把帐算清都莫可奈何。
“好吧,先解去义父身上的毒,咱们的事来日方长。”白烟袅袅升起。
凑齐七七四十九种珍稀难寻的奇花异草,再命人快马加鞭至深山中取来源头泉水,煎熬足足十个时辰,配合针灸与按摩,在曹孟轩的周身大穴灸敷住,木荨织不眠不休待在榻边观其动静。
七天过去,凝滞在他印堂处的黑色煞气渐渐散去,衰败的面孔正一点一点恢复血色,气息平顺,梗碍在五脏六腑的毒素也被全数逼出。为了专心一致地替曹孟轩治疗,房内除了燕雪娘进出,就没再让任何人打扰。
焦急等在轩昂园外的蔺明争与曹氏母女,因为不知道情形如何,只能祈求过程一切顺利。
终于,就在第九天的清晨,曹孟轩从漫长的昏迷中醒来了。
听着一声声切切的呼唤,沉睡太久的眼睛疲困的睁开又闭上,感觉爱妻的手正紧紧握住他的,湿湿的水珠滴在手背上,他再度张开颓弱无力的眼皮,总算看清楚爱妻那布满皱纹与泪水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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