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舍下堂夫(26)

2025-10-06 评论


他也记得,当自己从昏睡中苏醒的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她喜极而泣,却又黯然憔悴的疲惫容颜。

可是那一刻,她在他眼里胜过任何天仙绝色,那又喜又悲的泪颜深深撼动他,让他紧紧握住她又纤瘦几分的柔荑,再也不愿放手。

他想告诉她,那句愿和他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让他说什么也不敢死去,舍不得她这辈子为他吃尽苦,末了还落得殉情而亡的下场。

他想活着宠她、疼她,一辈子将她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再也不让她吃苦受罪,可是心里满满的浓情密意还来不及说出口,他又不济事地昏睡过去。

谁知道等他再度苏醒,身旁却换了个老嬷嬷伺候,香浓再也没踏进房里半步,他请人去唤“妻子”过来,她又否认是他的妻,还告诉别人他是个忆妻成狂的可怜人,她先前因怜悯才贴身照顾,如今他已无性命之忧,为免他“疯病”加重,她还是别与他太亲近的好,就这么对他不闻不问。

好、很好,她若当他是疯汉,那他就疯个彻底!

他没见到她就不喝药、不换药,连饭都不吃,也不肯让任何人近身,这不就把她逼来了?

瞅了眼他那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笑容,傅香浓顿时头皮发麻。

唉,她早猜到他会气炸,可是事到如今,她哪还有颜面和他相认?

为了报仇,她忍辱负重委身青楼,结果竟因为自己一时失察、枉信小人,让弑君之计功败垂成,还牵连了他,害他差点赔上一条命,她怎么原谅自己,又如何面对他?

“齐爷——”

“很好,你若是想把我气死,就继续那么叫,墓碑也那么刻吧!”

“你——”

傅香浓讨厌听他那么诅咒自己,也明白他是存心让她难受,非逼她妥协不可。

“那,要喊什么?”唉,反正只是个称谓,他开心就好。

“喊我‘天齐’或夫君。”

“天齐。”她可不会傻到喊后者。“王大娘说你非得见我一面才肯吃饭、喝药,请你以后别再那么做,增添大家的困扰,毕竟他们全是受你朋友之托照顾你——”

“你要杀他,除非先杀了我。如果你不能放了他,那我也愿意和他同年同月同日死,来生再续夫妻缘。”

南天齐重述她说过的话,目光炯炯打量她的神情。

“在你当我的面说出这些之后,还来装不相识,不嫌太矫情了吗?还是你以为我受了伤,就连脑袋也废了?认为我会忘了?见到我被如玉刺伤时,心痛欲绝、要和他一拚生死?忘了你宁可和我死成双也不独逃的痴语?香浓,难道你真以为不过添了一道刀疤,我就认不出自己的妻子?”

“事实是,你真的认不清。”她狠下心否认到底。“当时我说那些话是因为你挺身相护,我一时感动。我真是凝香楼的香嬷嬷,不是你的妻子。”

“玉阎罗也不是泛泛之辈,如果你不是香浓,他为何会潜伏凝香楼待我上当?”

“天晓得,或许他也把我误认成你妻子了。”

“那你为何意图弑君?”

“因为昏君杀了我亲人。”

“好,那你原本家住何方、有何亲人、又为何事被皇上诛杀?你仔细想清楚再说,待我伤愈,立刻派人去详查是否真有其人其事。”

“我——”

可恶,这教她如何编谎?

傅香浓懊恼抿唇。她向来知道丈夫思虑有多清晰,“漠北霸主”的人脉肯定也十分广阔,何况她认得那夜救他之人,是连皇上都忌惮三分的定远王世子左永璇,倘若他俩连手调查她急就章编的人事物,只怕不出三日就被戳破。

“怎么,说不出了?”他剑眉轻挑。“让我来替你说吧!昏君下令将永康王抄家灭门,死的是你公公和奶奶,还有一位做了你替身的女子——”

“不是,我不认识什么永康王!”她急促地打断他推论。“总之,我的身分没必要跟一个外人说。”

南天齐紧握拳头,觉得自己不疯,都快被她的执拗脾气给逼疯!

“好,你爱当香嬷嬷就当你的香嬷嬷。”

傅香浓以为他终于死心,一时间,失落、难过、放心……总总复杂心绪齐上心头。

“顶多我用大红花轿再一次迎你进我南家门,香儿、香浓、香什么都好,反正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妻、我的人!”

他目光灼灼注视她,说得霸气,眼神更像恨不得立刻将她拆吞入腹、融入骨血,任谁都无法再让两人分离。

“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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