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端了一碗药汤进房,气味浓厚的药香味立即扑鼻而来。
「小雪,哪来的药材熬的?」这气味真熟悉。
「就小姐上回染上风寒没用完的那帖药啊!还好我有先见之明,上次多抓了几帖回家放着。我瞧元大哥八成也是受了风寒,和小姐吃相同的药应该治得好,反正咱们家现在也没别种药材了,不管他生什么病,都得吃这帖药。」
「听起来……很没保障。」沈雩喃道。
「这是没办法中唯一的办法啊。」小雪拿走沈雩手里的布巾,把药碗放到她手里。
「妳还没忙完吗?」沈雩小小抱怨道。帮他擦干头发、擦拭身体已让她够委屈了,这会儿还得喂他喝药,她仅剩的一点点闺誉全毁于一旦了。
「小姐妳还有话讲?!」小雪不知哪来的一把火气,抓到机会,干脆教训起她家小姐来。「也不想想是谁害元大哥变成这样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就是小姐妳吧?既然错的人是妳,妳就得负起责任,把他照顾回他原本的模样。」
小雪得理不饶人,愈念愈顺口。「他现在的身体还是受凉状态,我想他再晚一点应该会发烧,如果他烧成傻子,妳就准备照顾他一辈子好了。」
她恨恨地撂下狠话,就是要她那位从小被过度保护、完全不懂生活态度的小姐,能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偷瞧一下低着头状似忏悔的沈雩,见她粉嫩的精致小脸上有些阴暗,知道刚刚的语气重了点,正想开口缓缓小姐的情绪,却见沈雩吃力地帮元震垫高枕头后,慢慢用汤匙舀起药汤吹凉,往元震微张的嘴凑过去。
沈雩小心地将药汤喂入元震口中,但还是有一半以上溢了出来,只好找来一块巾子垫在他嘴边;从未服侍过他人,喂药的动作显得生硬且手忙脚乱。
意外看见小姐如此生活化的样子,小雪直盯着她一匙一匙喂药的动作,心想这样也好,小姐的人生总不能除了作画和神游太虚之外别无其它,也许勉强她从一个脱尘的仙子变成一个正常的平凡人,对她而言是比较好的。
小雪欣慰地微笑,抱起元震的潮湿衣物要去清洗,没有惊扰小姐专心喂药的工作,默默退离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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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半夜,元震冰冷的身子才刚回温没多久,随即发起惊人的高烧来;炙人的体热让整夜看顾他的沈雩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遵从小雪的吩咐,用调得凉而不冰的冷水降低他的体温。
敷贴在他额上的布巾,不知已重复沾湿冷水多少回,冷水一盆一盆的换,元震的体热却仍未稍降,药汤也喂过两三回了,情况仍不见好转。
不曾替他人担忧过的沈雩,现在终于稍稍明白了那是种什么滋味了。
她担心着他是否将因此一病不起,更担心会因她的狠心害死一个人。看着他因病潮红的瘦削脸庞,她多想把他摇醒,叫他别再装睡,别再让她的心情七上八下没个安稳。
将吸收他体热的布巾浸入冷水里搓洗后拧干,对折成条状后往他额上贴去,元震却在此时倏然张开眼,因体热而通红的双眼,精准的直对上沈雩如水的眸子。他瞬也不瞬地看着她,双手如钢铁,不容逃脱的箝制住沈雩细弱的手腕。她被他突来的举动一吓,布巾往他裸露的胸膛跌去。元震猛然直起身子,双手仍紧握着沈雩手腕,对此刻的状况有些茫然。
墨黑长发凌乱,披散在他宽阔的肩上;刀刻般俊逸的下巴,冒出些许胡髭,模样看来颓废而危险。
「你……还好吧?」看他分明还是烧得神智不清的模样,清俊的眼眸却能够聚集焦点看着她,紧握她双手的气力根本不容她挣脱。他的病是好了,抑或是病得更严重?她已经分不清楚了。
「沈雩?」他有些孩子气地偏头不解问,脸上带着浓浓的迷惑。
「是我。」不是她会是谁呢?沈雩觉得他这副稚气的模样有点好笑,若不是看他一脸正经,她恐怕真会笑出来。
「沈雩什么时候多了个孪生姊妹?还对着我笑呢。」
她真的笑了?沈雩赶紧回复冷脸的形象,他可别将她的取笑当成是温柔的笑才好。
「我没有孪生姊妹,也不是在对你笑。」
「是这样吗……」他失望地垂下眼眸,有些意志消沉。
「你生病了,快躺下吧。」握住她手腕的大掌传来未退的高温,在这种状态下还能忽然清醒过来,显示他的意志力颇为惊人。
「我是在作梦吧?」他又看着她问。蕴藏许多故事似的双眸,未加掩饰地凝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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