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然大悟,羞愧地低下头,不语。
他是曾经不顾义理,设下圈套让他跳,但他若真有智慧,又怎会笨得往下跳?他不该将责任全推给他,自己也须负上一半责任。
他现在才懂得。
冬阳不知在何时隐去,温度遽降,直到天空飘下轻薄雪片,向上天祈求平安的三人才猛然睁开眼。
「姊姊,下雪了。」
沈雩抬头看雪花飘然落下,掉在她颊上慢慢融去,像极一滴晶莹泪水。
「是这个冬季的最后一场雪了吧……」她喃道。还是站在雪中继续祈求。
她愿他平安醒来,对她无赖又烦人地笑着,上天要她用什么来交换,她都愿意,绝不讨价还价。
只要--
他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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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震说过,若有一个姑娘,在他病着的时候,没有一句怨言的尽心照顾他,那必定是与他相守一生的娘子。
初相识时,他因风雪受冻病了一次,那回她不甘不愿地照顾他,一夜无眠。
这回他身受重伤,昏迷了几天,她没有一句怨言,不在意将来是否成为他的娘子,只求他醒来。
他的脸净是了无生息的死白,她怕他一转眼就没了呼息,时时伸手探他鼻息,确定他仍活着,才能稍缓紧张情绪。
回想在他受伤那日,芳艾交给她一个沾血的小巧锦囊,说是从他胸前拿下来的,不小心染上了血渍。
芳艾离去后,她打开袋口后发现,那只是一小绺用红线系绑的头发。是什么人的断发让他如此珍视,每天挂在胸前不肯卸下?
只不过是一绺她亲手削下的头发,是她不要的,他却视若珍宝,日日随身携带,不肯舍弃。
他说,是她送的东西,他必好好珍藏。
他偏执的死心眼,教她心怜不已;为了她,他竟能以命相搏,不在乎己身安危。
他的心意,她再无怀疑。回首过往,他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她,无论结果是好是坏,他都不后侮。是何种动力,推动他无怨无悔执意如此?
喜欢一个人,真能做到这种不求计偿的地步?
凝视他毫无动静的睡容好久好久,她有些困了,趴在床边小睡,一下子沉入梦里。梦里有他和她,还有一名容颜秀丽的妇人在光点的尽头等候。
「元震?」她扬声问。白色迷雾又浓又厚,她看不清前方人影,挥手拨雾,却徒劳无功。
他回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眼神空洞,神魂似不在躯壳里,转过身朝妇人的方向走去。
「元震!」她心生不祥,大喊他的名字。他不再回头,脚步不停前行。
这一去,将阴阳两隔!突来的话语打进她脑中,她心一急,提步猛追,不管浓雾遮蔽视线,不管会撞上什么阻碍,她一定得追上他的脚步,不让妇人带走他!
「元震!」她不停喊着他的名字,他却听若未闻。他已经忘记她了吗?不可以啊!「元震!别再定了!你忘记你的承诺了吗?你快想起来啊!」
他面带疑惑,回头看她,嘴里喃念:「我娘来找我,我要跟她走。」
「你娘亲已经死了,她是来带走你的,你不能过去!」
「我娘已经死了?」
「在你十五岁那年就死了!你现在跟她走,你就活不了了!」
「活不了?」
「你不能跟她定,你要活着。你忘记答应过我什么吗?要活着、要醒来的,你快想起来!」
「活着?醒来?」
他不停重复她的语尾,脑中涌上片段凌乱的回忆,回忆里的女子和现在眼前女子的脸重迭,勾起更多凌乱的片段。
太多纷乱画面惹他头痛,他转而面向另一端的妇人,妇人对他好温柔的微笑,招招手要他过去;她没给他任何压力,他要过去那边。
眼见元震就要接近妇人了,她厉声一喊:「不可以!你不可以过去!不能忘记沈雩!你说过的承诺,不能忘记!」
说过的承诺,不能忘记?
她的话语从耳里灌进心里,他好像想起来了,他倒在血泊里,曾对她承诺过,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你要是跟你娘亲走了,你就再也醒不过来,那就等于背弃你说过的承诺,你不能说到却没做到!」
对,他不能背弃自己的承诺,他说到就得做到!
空洞的眼神渐渐聚焦,三魂七魄陆续归位,潜藏心中的回忆全部亿起,没有一丝遗漏。
他想起他的娘亲早已故世多年,想起他身受重伤,在昏迷前对她的承诺,他不能跟娘走,他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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