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姑娘猜得一点也没错!」她掐指开始数算。「招弟、迎弟、来弟、带弟、思弟、想弟、盼弟、等弟、请弟、领弟、引弟,正是咱们十一个姊妹的名子,最后终于集咱们的愿力为家父带来了么弟。姊妹们都已经嫁人了,但嫁得个远,经常回府走动,感情亲密。我父亲负责官家对外的所有生意,至于家里盯内务,目前则是由我这闲人在负责打理。」
官盼弟说得谦虚,但季雅却清楚,能有本领打理这么大一个家族的人,绝非泛泛。
「不好意思!」官盼弟皱了皱鼻子,表情亲切,「一开始就同妳啰啰唆唆的,但此事牵连甚大,我一定要先和季姑娘把话说清楚,也好让妳知道这夫子一职,对于咱们官家是多么的重要了。」
配合着女儿的话,官家老爷重重地点个头。
季雅不懂,不过是个启蒙童师,为什么会这么重要?
官盼弟见着了她脸上的疑云,先叹了口气后才开口。
「说来也是缘分,季姑娘会到宝应,想必有妳的原因,而咱们官家两个多月来始终觅不着合适的人选,亦有咱们情非得已的原因,第一,咱们要找的是个不会对外头碎嘴的外地人:第二,这个夫子倒不需要多么的学识丰富,但一定要有耐性、有毅力、有定力,还要有爱心,承受得起胡闹泼蛮: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必须要能让那唯一的学生,愿意接受他。」
愈听愈觉得诡异,季雅蹙紧了秀眉,不得不问了。
「七姑娘,可否容我先问一句,这夫子一席,究竟是为府上哪位所聘请的?」
官盼弟与官家老爷交换了视线,好半天没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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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了解释后,季雅决定在官宅留下,并在隔日见着了她的学生,且受到了不少惊吓,但值得庆幸的是,她得到了这份工作。
她虽能留下,却不代表着好日子开始,艰苦的抗战才正要开始,天天都有新的难题在等着她,但她不许自己轻言放弃,面对感情的问题时她或许会闪避,但如果面对的是难题,她只会全力以赴,因她有着读书人的傲骨。
数日后。
季雅从树下往上瞧,看见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下来!」
她对着那双眼睛喊,试图端出为人师的权威,却全然得不到反应……没有反应的反应,冷嘲着她的无能为力。
暗暗咬牙,她左顾右盼后终于提高了音量。
「快点……下--来!」
她用了比平日高上数倍的嗓音,心里暗自发窘。
她是个小书虫又是个小小夫子,礼教约束向来重于一切,但这会儿却被迫发现,所谓的规矩是只能用在文明人身上的,在某些不受教的家伙身上,全都只是屁!这种用词着实不雅,她摇头反省,并怀疑是因为受到了逆徒耳濡目染的结果。
一喊再喊,喊了又喊,没反应就是没反应,她只能无奈地靠着树干坐下。
好!
不理是吗?没关系,课堂里有课堂的规矩,户外教学有户外教学的办法,就算得席天幕地,就算得被晒成了肉干,她也不会放弃!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人人都有应当恪守的伦理纲纪……」
先搬来孔孟,再请了朱子,就不信逆徒一个字都学不到!
「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宜未雨而绸缪,毋临渴而掘井。自奉必须俭约,宴客切勿流连……」
半盏茶的时光过去,她总算听见了反应,不是附和、不是疑问,而是……鼾声!
该死!
季雅停下已变沙哑的嗓音,用着无可救药的眼神,恼瞪着树上的「东西」。
可恶!
有一剎那她真想抛开夫子身段,泼妇般地死命摇动树干,将那「东西」摇落地上,也好解她心头憋了几天的闷气,但她不能这么做,她告诫自己,耐心,正是为人师表的品德之一。
虽然她也曾想过来个跺足离去,但她不能,因为那正在树上呼呼大睡的「东西」,不是小猫、小猴,而是她的学生--官家宝贝十二少爷,官至宝!
那天官家七姑娘在确定了她愿意接任后,才告诉了她一个官家没让外头人知道的大秘密,那就是官家十二少--他生病了!
「病了?」季雅一脸讶异,「那你们该为他请的是大夫而不是夫子呀!」
官盼弟摇摇头,眼里满是遗憾。
「咱们早已遍请了名医,就连关外的『鬼手神医』都让咱们给千里迢迢请回宝应,之前大夫个个束手无策,寻不出病因,而那『鬼手神医』则是说了,他说舍弟患的是种极为罕见的『蛮童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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