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过奖了,不过就是座老宅罢了。」阎夜菱微微一笑。
「就草民所知,京城里可没有几户人家住得起这样美轮美奂的大宅,说起来草民也算因祸得福,若不是大人担心草民又遭贼人所害,好心让草民入住贵府接受保护,草民恐怕也没这等福分。」
「关于蔡章茂大人密谋毒害家兄一事,我也听说了。」阎夜菱转过头看她。「那日画师真是无辜被牵连了。」
「唔……其实不是被牵连,只能说是草民时运不佳,幸亏大人及时赶到,否则草民只怕早已魂恨归西。」她耸耸肩。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或许再过不久,画师就要遇上好事了。」阎夜菱意味深远地说着,随即又拈起一颗米饭扔入水池里。
「好事?」她眨眨眼,提笔蘸了蘸朱砂墨,侧头幻想。「那草民真希望能够发笔横财,安顿好姨婆后,便出城游历天下,赏尽天下美景。」
「赏尽天下美景?画师梦想果真不同凡响,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道画师从没想过要嫁人?」
封曳秀嘻嘻一笑,唇畔两朵小花瞬间灿烂绽放。
「草民向来有自知之明,何况草民也二十有二了,这婚姻大事……实在不敢妄想,倒是小姐美若天仙、娴雅贞静,铁定能够觅得良缘,一生美满幸福。」她搁下小狼毫笔,仔细端详画上洛神,正大算再提笔添色,总管却忽然匆匆步入小亭。
「小姐。」
「怎么了,瞧你一脸匆促?」阎夜菱轻轻搁下手中的饭碗。
「是这样的,门外有个莫约十岁大的男孩托卑职带口信给封画师,说是项家老爹嗜赌,项杏儿一早被押去抵债,眼看就要被转卖到窑子,还请封画师想个法子救人。」总管看着封曳秀,低声报告。
「有这等事?」封曳秀脸色微凝,迅速搁下画笔起身。「一定是小豆子来求救,请问总管他人现下在哪儿?」
「就站在大门外等着。」,总管忍不住出声提醒:「封画师,大人曾说过蔡章茂一案牵涉极广,将来恐怕还有危险,特别交代画师别出门,此事……还请画师考虑清楚。」
「我和杏儿情同姊妹,如今她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封曳秀东西也不收,连忙拿起画纸来到阎夜菱身前。
「可是大人他……」总管快步跟了过来。
她不理他,反倒向阎夜菱提出要求。「请恕草民斗胆,草民可否向小姐借套衣裳穿穿?」
阎夜菱没有过问原因,随即示意让身边的ㄚ鬟回房取衣,但随后想想,又觉得不妥,于是也跟着劝道:「画师,如今外头危机四伏,确实不适宜出门,不如我让人拿钱去帮项姑娘赎身吧。」
「无功不受禄,小姐好意草民心领,不过此事草民已想出对策,保证天黑之前就赶回来,那些贼人再大胆,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吧?」她自信微笑,伸手将画纸交给身侧的ㄚ鬟。「这幅画像大抵已经完成,细部请容草民改日再补,草民这就先去作准备,还请小姐让人将衣裳送到大门,草民就在那儿等着。」语毕,不等阎夜菱反应,转身就走。
眼看她听不下劝诫,总管连忙弯腰请示。
「小姐,此事可要回报给大人?」
阎夜菱微微一笑,重心拿起饭碗喂鱼。「自然是要,不过先别急着说,你派个人暗中保护封画师,看她打算怎么处理这事,稍后再让人回报给大哥知道。」
「小姐想测试封画师的能耐?」
「不,我只是想弄清楚大哥究竟有何打算。」一颗米饭没入水面,彩鲤激烈抢夺,一道道水花自水面打了上来,阎夜菱神情神秘,在阵阵水花声中,非常随意地问:「总管,你道封画师为人如何?」
总管思索一会儿。
「胆识很够,脑筋也很灵活,虽然有些小不正经,人品却不失高尚,就拿蔡章茂一事来论,封画师宁死也不愿谋害大人,便足以证明她是个良善之人。」
「不错,封画师确实是个良善之人,除此之外,她还聪明绝顶,凡事懂得见机行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将来若是让她执掌府里大小事,无论是我或是大哥,恐怕都会觉得不错。」
总管明显一愣,连一旁帮忙搧风的ㄚ鬟都呆愣地忘了动作。
「小姐,难道大人安排封画师住进来,其实是……其实是别有用心?」非常委婉地问。
「这就是我想弄清楚的事。」阎夜菱勾唇微笑。「大哥身分特殊,这当家主母可不是每个人都当得了,即便当得了,够不够本事还是个问题,不过若是由封画师来当,我倒是相当期待呢。」她加深笑意,索性将整碗米饭倒入水池,让整池彩鲤疯狂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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