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洞房时,她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之后糊里糊涂睡了,又在他怀里醒来,他竟然没动气,令她十分感激。
她的丈夫,有温柔解意的一面。
然而,她也忘不了他白日在书斋里,语带轻薄地挑逗说:“你的本分,不也包括我么?”
思及此处,脸颊蓦地胀红了。今晚,她必须宽衣解带地服侍他,如同其他一般的妻子那样吗?
放下绣枕,她认命地移步到镜台,解开发髻,梳顺了满头乌丝,左思右想,又起身脱下外衣,上了床榻,将床幔放下。
不知其他妻子是怎么做的,她惴惴不安地睁着眼,等着房外传来动静。
没料这一等,二更天、三更天、四更天……她辗转失眠了整夜,仍不见良人归。
眼看天色渐明,她索性起身。简单梳理后,头一件事便是亲自到厨房里检视要奉给婆婆和奶奶的早膳。仔仔细细地打点妥当,再率同丫头们向长辈问安。
婆媳三人打开话匣子便没完,老人家总有许多往事可说,尤其对象是新媳妇,说起来就更起劲儿了。璇翎是个殷勤多礼的姑娘,总是面带笑容,不时附和着婆婆,很得老人家欢心。
直至过了晌午,她才又见到丈夫。
婆婆们在睡午觉,她只身回到新房,本来是窝在窗前软榻上看书的,怎料看着看着,不觉打起盹儿,忽然有人为她披上一件披风,她才惊醒过来。
“怎么不到床上睡呢?”一道男声骤起。
璇翎揉了揉眼,令狐雅鄘脸上堆满了笑,在她对面坐下。
“在看书,不小心睡着了。”她模糊咕哝,抬手揉眼之际,鼻尖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那香气不像是男人身上的,甜腻而煽情,诱人邪思……
原来,彻夜未归的丈夫,是到妓房去了。
抛下新婚妻子,成亲才第二天就睡在别的女人怀里……这真是……真是……她简直说不出话。
“瞧你累的。”令狐雅鄘倾身打量她,瞧她身子瘦瘦弱弱,腮帮子胜似白雪,眼皮都快被底下的阴影覆盖过去了,“来,有时间就多睡会儿。”说着,他伸手横抱起她,转身走向床铺。
“不,我不累。”璇翎不自在地扭动,被人这么一抱,顿时惊慌不已。
他却没理会。
“听话,让你睡就睡吧!”他将她放在床上,仔细为她覆上被褥。
她惊惶的模样实在惹人发噱,他不禁瞅着她莞尔。“你啊,怎么老要我抱你上床呢?”
璇翎闻言又胀红脸,气恼得说不出话。
明明是他彻夜未归、抛下新婚妻子,这会儿无事献什么殷勤?这样逗着她玩,是看她好欺负吗?
令狐雅鄘望着她,竟有些移不开眼。她生气时,气色反而红润多了,唇办被她咬得多了几分血色,冷冰冰的眼眸流动光彩,越看越美。
发现他灼热的目光,眼看他倾身逐渐靠近,璇翎立刻别开脸。无论他想做什么——身为丈夫,他或可用强——但,她绝不乐意。
再怎么风流,夫妻间总有应遵循的礼仪。才与她新婚,少说也该顾忌她的颜面吧,就不能做做表面工夫,多等一段时日吗?
既然他丝毫不将她放在眼底,她又何必如此委屈自己,逆来顺受呢?
令狐雅鄘悬在她身上,盯着她倔强的神色。
“不愿意?”他试探地瞅着她。自己一夜未归,她自是生气了。
他明白她的委屈,只不过他有不得不为之事,眼下,他还不能只守在她身边,这段日子势必还得让她继续委屈下去……
“你放心吧,我令狐雅鄘还不至于下流到去勉强不情愿的女人。”他索性坐直身子,两条长腿交叠,视线落在手心里的摺扇,懒洋洋地翻转把玩。
“我反而很好奇,你这样无谓的抗拒究竟能维持到何时?难道想一辈子和我保持有名无实的关系吗?”他轻声闷。
璇翎翻过身子,侧身转向床壁,当作是给他的答覆。
他扯唇苦笑。
“很好,你不愿意,我便不碰你,除非你自己要求,咱们就继续如此下去算了——”令狐雅鄘勾起唇角,为她放下床幔。
床里顿时一片昏暗,同时掩去璇翎的神色。
好吧,就暂且依她的心意,当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吧!
“那么,你好好休息吧!”他俐落地起身,潇洒离去。说来说去,世上的女人又不是没了丈夫不能活。
比如她天天服侍的婆婆与奶奶,寡居多年,不也照样轻松惬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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