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豁神情平静地听完,隔了半晌,才道:“不错,卷轴上的字,是袁将军所写。难怪你马上便联想到谋反叛国,袁将军确是因此而被崇祯下令凌迟处死。”
“既然如此,你说我想到元素跟你的未婚妻有关,怎能不担心?”乔远山焦急道。
“远山。”杨豁抬头静静瞅着乔远山,突然转变话题,“我问你,要是怀莲不是我的表妹,不是出生于显赫之家,而是一个朝廷钦犯的女儿,你还会喜欢她,娶她为妻吗?”
乔远山一愣,皱眉道:“毫无边际的事,怎么能两相比较?”他突然想起,“你是说,佘应景……其实是袁家后代?”
杨豁摇了摇头,“应景姓佘,自然不是袁家后人。远山,我知道你向来宠爱怀莲,舍不得她吃半点苦。还记得小时候,每次怀莲病发躺在床上,你都急得不得了,有一次她昏迷了三天三夜,大夫都说活不了了,你却不信,寸步不停地守在她床边,直到怀莲醒来。我想知道,要是哪一天怀莲犯下死罪,会累及你,甚至害你丢掉官位,你还会像现在一样爱她怜她吗?”
乔远山听他讲着小时候的事,看似不着边际,却渐渐明白杨豁会何有此一问。不过对于杨豁这个问题本身,他却是毫不犹豫就能回答:“会!”
杨豁笑了一笑,“……类似的问题,我问过自己很多次,答案却跟你一样。远山,你听我一句。上次我给你看的卷轴,你就当从来没有看到过,什么袁元素袁崇焕将军的事,你也毫不知情,好吗?”他站起来,“应景我是一定会娶,佘家有什么麻烦,自有我这佘家女婿帮着承担,你就别操这份心了,到时带着怀莲来喝喜酒就是——哎,不过贺礼可不能轻了,平时出门吃饭都是由我请客,难得能敲诈你一次,哈哈!让乔大人给我送礼,这感觉肯定不错!”
乔远山开始还皱眉,听到后来却是哭笑不得。不过,他也懂了杨豁。
“我说你这人……”他无奈地看着笑得一脸贪婪的杨豁,“你这京城首富,怎么还是如此财迷?”边摇头边笑,“行行行,杨豁杨老板的事,就让杨老板你自己去操心。贺礼嘛,贵重不贵重的,就看下官夫人对杨老板是喜是厌了。”乔远山起身,走过去拉开了房门,“至于今天在你这里吃饭就免了,省得你借机敲诈我。”说完,他又一顿,对着杨豁笑道:“行之,你能找到喜爱的人,我跟怀莲都替你高兴,真的。”本来他对杨豁成亲一事还有疑惑,现在杨豁跟他点得很明了。
“去!你以为我真要打一辈子光棍啊?”杨豁骂道,丝毫没有京城首富该有的风范,然而他的眼里却有满满暧意,“不吃就不吃了,我还省了!”
两人相视一笑,多余的话不用再说,乔远山飘然出门,声音远远传来:“……改天带你夫人来我府上坐坐,怀莲可是很挂念她哪!”
虽然跟常季程、乔远山的谈话都费了一番心力,但总算解决了两桩心事。不知怎么,他突然很想看到那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子,连书房也不想多待,就直接去了后院。
杨府本没有女眷,那些个丫环婢女,都住在前院,后院便显得冷清了,杨豁本有些担心应景会住不习惯,后来知道她其实喜欢清静,又钟爱院里那几株红梅,便只留了一个小丫头在后院陪她,谁知她却连那个小丫头都推了回来,执意一人独处。
这两天,杨豁又要准备婚礼,又要忙着生意上的事,连看她一眼的时间都少得可怜。本来今天得了空,打算跟应景一起去佘家院子扫墓,谁知又被母亲叫了回去。想到母亲一点没怪他选择平民女子为妻,杨豁心里总算又高兴起来。
见佘应景的房门大开着,杨豁微微皱眉。这么冷的天,她也不知道好好珍惜身子。前两日听小丫头说,应景一到晚上就会咳嗽,而且是整宿整宿地咳,他立刻请了大夫来看,好在只是风寒,只是病得久了点,要多花点时间来调理。佘应景上次从牢里出来,他就想请大夫来仔细给她诊治一下,却被应景拒了,要是那时让大夫看了,就能早治,哪能拖到现在。
吃了两天药,应景的咳嗽似乎是好了些,杨豁的心还没完全放得下去,又见她开了房门吹冷风,怎会不气。三步两步上前,连门也没敲,就踏入房内,顺手带上房门。
佘应景正专心做着手中的事,听见脚步声,诧异转头,却看见杨豁抿着嘴有些气恼的表情。
杨豁走到佘应景面前,夺过她手里的牛骨,眼带埋怨,“你病着呢!也不好好歇歇,还刮什么绒!”也不知她什么时候从佘家屋子把这些东西带了来,难道还指望着靠这个赚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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