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的惊讶后,她口中的苦味顿时铺天盖地向她袭来。
她涩涩开口:“真好,她是很好的人啊,齐东阳,你真幸运。”
记忆中,她似乎从来没有喊过齐东阳别的称呼,一直都是齐东阳、齐东阳、齐东阳……
有人问她:“为什么你不叫他经理,都是喊他名字?”
她怎么回答的?
对了,她是说:“因为我从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都是喊他名字的。”
这样的习惯,怎么可能轻易就改掉?
别人都以为她说的是从工作中遇到他的那个时候,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一开始是指的什么时候,离现在有多么遥远。
她站起身,手中无意识地帮他东理一下西整一下。
“我要不要付劳务费?”他咬着馄饨看着她开了口。
“不用了,你当我没事做手痒好了。”她回头一笑,再转头的瞬间,笑容变得楚楚起来。
“对了,总部现在要选优秀员工进修,你有合适的人选吗?”他一边吃东西一边问她。
“咱们公司里的人都挺优秀的。”她近乎心不在焉地敷衍。
客厅里的气氛相较于刚才,似乎一下子冷清了不少,齐东阳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可以在一瞬间改变刚才的状况?
“她手上的伤怎么样了?”过了片刻,阮秋笛开口轻轻问他。
“已经好很多了,她说钦医生很厉害,想来很快就可以归队训练了。”他连忙开口回答她的问题。
“那就太好了。”她微微一笑。
“我刚才说的事……”他把那张传真给她。
阮秋笛接了过去,看了两眼后抬起头开口:“我会尽快把人选给你。”
“嗯。”他点点头。
碗里的汤鲜美可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每一口下去,都有点胆战心惊的味道。
就仿佛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正好被人撞到一样。
她坐了下来,把手中的那张传真看了又看,仿佛那上面蕴涵了太多他看不出来的秘密一样。
他悄悄看她一眼,珍珠白的外衫,黑色真丝软裙,整个人像一副眉眼分明的山水画。
头发挽了起来,一枚翠色玉簪斜斜固定住挽起来的长发。
侧脸温腻,鼻子和下巴处有很美的弧度,眼睫如不安的蝶一般微颤着。
“你以前的男朋友真的和我很像吗?”他突然开口问她。
她仿佛受惊般地朝他看了一眼,随即回答他的问题:“其实也没有那么像。”
“他怎么会舍得放弃你?”他疑惑开口。
“什么?”她没有听清楚。
“我的意思是,”他笑了一笑,“有你这样美丽的女朋友,他怎么会舍得分手?”
这是他首次夸奖她的美丽,她本该感到欣喜的,但是此刻听来,却带着无穷的讽刺意味,她心中慢慢变冷,脸上却依旧洇出大片的胭脂晕,明眸璀璨,他微一晃神,只觉得眼前仿佛有流星闪过。
“其实,我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慢悠悠地开口,微微一笑。
“不是这个样子?”他被她说糊涂了。
“我整过容。”她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们喜欢把化妆什么的也称做整容。”他自做聪明地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不是,”她摇头,“我说的是在脸上真的动刀子的那种手术。”
他忍不住抖了一下,“你不疼啊?”
“自然很疼。”她白了他一眼。
“那你还动刀,对了,你大哥是整容医生,一定是要你做他的活广告吧,”他兴致上来仔细看她,“你是割了双眼皮还是垫了鼻梁?你原来是什么样子?”
“原来的样子?”她笑起来,“原来的样子啊……可惜我现在没有照片给你看。”
“那我以后一定要要来看看。”他点头,很认真的样子。
她低下头微笑,心里苦如黄连。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坐了。”她站起身来。
“谢谢你的馄饨,味道真棒。”他吃得开心无比。
“你喜欢就好。”她点了点头,看着他再次开口,“我走了。”
你……多保重……
院子并不大,但是难得里面有花有草,有藤有架。
靠西的葡萄架旁边,放了架摇椅,可能是用了有些时间的原因,竹色被打磨得仿佛上了釉一般光亮。
一只卷毛小狗卧在下面眯着眼睛睡觉。
一切都很安详,包括摇椅上脾气一贯不怎么好的老人,这一刻也是沉默若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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