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牌子写着还来问我,有病。”廖思危自言自语,刚要转身,忽然觉得刚才好像看漏了什么,犹豫一下,再次仰头望过去。
“海底世界”下方有几行略小些的白色字体,“音乐台、漂流谷向前八百米”、“白马寺、白马公园左转”等。廖思危从小打这城市里长大,头一次知道原来这里是景点区。虽然小时候学校组织春游秋游没少来过,但是跟着大部队,又有老师管着,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成年以后,她一没恋爱二没钞票,更没工夫跑这种花钱如流水的地方。
“原来是约会。”她瞧瞧那两人的背影已经看不见,索然无味打算回学校之际,瞅见广告牌上最后一行字——
“馨德墓园,由此上山”。
箭头指着两人经过的那条小路,廖思危马上联想到博斯买的白花。
她又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博斯把石板上的枯叶子扫去,铺了一张纸手帕,把一捧白星海芋放在纸上。
“看来我们是来得最早的。”苏醒之看了看墓碑前的空花瓶,“你父母都还没来。”
她说着,把刚买的花撕了包装纸插在瓶子里,“多喜气,看看。”
博斯扫了一眼红艳艳的扶郎花,“俗气!”
苏醒之呵呵一笑,“是吗?可是你哥很喜欢这花。”
“我哥没有喜欢的花,他从不买任何植物。”
“他亲口对我说的,他觉得这花好看。”
“任何花在他看来都不难看。”
“他才不是你,不会敷衍我。”
博斯瞥了苏醒之一眼,后者挑衅地反瞪着他。
“我说你今天是为了跟我抬杠来的是吧。”
苏醒之笑笑,在墓碑左边的石阶上坐下,“咱们以前不就经常抬杠吗?”博斯蹲在墓碑前,表情慵懒。周围很安静,鸟时而鸣叫两声,像是试探着有没有同类附和一样小心翼翼。
苏醒之靠在墓碑上,专注地盯着博斯的侧面看,五年前他就是个迷人的臭小子,可那时候他吸引人的本钱是青春的冲动、是那股挡我者死的混劲儿。这才不过五年的时间,他的心态已经进化到简直可以媲美四五十岁的知识分子老头。
可自己也不是当初那要星星要月亮的小姑娘了,他变,自己也变,几乎是同步的。现在的她讨厌那时候的博斯,那时候的她也不可能喜欢现在的博斯,苏醒之很高兴地发现博斯似乎始终都那么符合自己所喜欢的男人的标准。
“对了,我认识博弈的时候,他就是你现在这个年纪。”苏醒之半转身,手指划着墓碑上凹陷进去的那个名字。她不喜欢这种刻字的风格,那么呆板,所有墓碑上的字体都一样,仿佛刻意强调着死的单调。
博斯盯着墓碑,眼皮也不眨地说:“这么说你今年26啦,真是不小了。”
“是25!”苏醒之凶神恶煞地纠正。
“这里算虚岁。”
“放屁!告诉你博斯,不想死的话就别跟过了25的女人提虚岁两个字!”
“怎么,终于知道岁月不饶人了?”
“你别得意,很快你就到我这个年纪了。”
“我怕什么,男人三十一朵花。”
苏醒之没有马上顶撞过去,而是隔了那么几分钟才笑着说:“用不着等到那时候,你现在就像个老头。”
“那你就像个老太。”博斯非常流利地回答。
“很登对啊。”苏醒之大方地说。
沉默的换成了博斯,他站起来,走到墓碑另一边,一屁股坐在石阶上。
苏醒之看不见博斯,她想象着他脸上的表情——一定什么表情都没有,就跟她现在一样。
“喂,你发现没有,我们三个坐成一排了。”苏醒之忽然兴致勃勃地说。
博斯没有接话。
“博斯,咱俩重新开始,行吗?”苏醒之说,“就像六年前我认识二十二岁的博弈一样,让我重新跟你认识一遍。”她自顾自地说着话,“就当我们以前是陌生人,行吗?”
博斯靠着墓碑的胳膊传来一阵阵凉意,他摸了摸那硬邦邦的石板,手指有些用力。
不可能的!
“是,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不可以泡你?”博斯懒洋洋地问。
苏醒之突然站到他面前,挡住了一大片阳光,“你看着我。”她像女王一样命令道。
“我也很想看着你,可是你站的地方逆光。”博斯抬手拢在额前,“妈呀,刺眼死了。”
苏醒之抬起一只脚,踩在博斯两腿中间,弯下腰来。
“怎么,你还想强吻我不成?”博斯似笑非笑地问,两个人的姿势,确实很像强迫与被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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