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呢,不值钱的东西,遍地皆是,一种十分轻贱的植物,有必要如此痴狂吗?
叶晨沙爱草,谷中尽人皆知。即便是不懂事的臭鸟,也只敢停在树上乱叫乱跳,而不敢胡乱咬坏地上的绿草,特别是浅叶苑内,那株一人来高的兰草。
兰草长到人高,倒也算是稀奇之物,但,值得如此珍藏吗?
谷中,是人皆知,叶晨沙爱那珠兰草,爱到……唉,爱到让世间众人听草变色,特别是“浅叶”两字,如魑魅降世,阎罗索命。
浅叶,是楼中女人的名字。
夏无响非常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冷血无情的叶晨沙如痴如狂?
“行了,快出去,你身上的血腥味太浓了,她不喜欢。”楼内又传来轻忽的低沉男音,隐约可以听到疲惫的哈欠声。
“属下告退。”突然变冷的气息让他的掌心沁出一层细汗,低头敛眉,夏无响看到手掌上干枯的鹰血。
“对了,若是没事,你去帮帮庄舟,他一人调教一群人,也挺吃力的。”刚刚掩好厚重的朱门,空旷的院内又飘出轻轻的叹息。
“我会的。”听到“庄舟”两字,夏无响面色一僵,想起那条……鸟的量词似乎为“只”……那只令他杀而后快的该死鹦鹉。
待他走后,浅叶苑回复素有的宁静,非常非常之静,静得只能听到风吹草舞的沙沙声。
这儿,是谷中最安静的苑子,安静得……近乎诡异。
“你在睡觉吗?”温柔的话语来自一位俊美男子。
斯文的样子,白色锦袍以玉带随意束紧于腰间,襟口微敞,袍角绣着一棵青悠悠的兰草,任人看到都不会将其联想成闻之变色的杀手组首领,但他是。
当朝统治者对他又恨又惧,他们会出天价买浅叶组除去政见不和派,也怕敌派以同样手段取自家性命;贵族富商对他既惧又怕,只要叶晨沙出现的地方,不论好坏,无一活口;平民百姓则将他作为吓唬顽皮孩子的魔头坏蛋。
这个人人畏惧的男人,此刻却趴在遍地绿草中,轻轻对着晒太阳的绿衫女子低语,眼中的温柔恐怕自己也不知。
见日头渐炎,叶晨沙随手捞起精雕细刻的龙骨油纸伞,撑开形成一方阴影,为女子掩去刺目阳光,让她睡得安稳。
女子斜卧的身子动了动,慢慢抬起头,枕上他的腿,调成舒服的姿势,无声无语。
“不想和我说话吗?”任女子枕着他的腿,叶晨沙再度开口。
“不想。”淡淡的声音从他腿边传来。
“我又哪里惹你生气了?”
“……我要出去玩。”女子赌气似的说,软软的嗓音不是撒娇,音质天成。
“好,想去哪儿,我陪你。”他一口答应,非常之通容。
“不要你陪。”女子慢慢翻转身体,仰卧的瞳与他对视。
她明明有能力出去,为什么遇到他后,她引以为傲的能力全化为软绵绵的慵懒,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是妖啊,一株活了六百年的草妖啊,竟然被一个凡人束了自由,怎可能?细眉明眸染上困惑,白玉无骨的手慢慢移向上方形成阴影的面容,停在颊畔轻轻抚摸。很光滑,丝毫感觉不到胡碴扎手的麻痛。他总是把自己的脸弄得很干净,很光滑,让她摸起来很舒服。
叶晨沙,在她上百岁的年龄下,他不过是个小毛孩子罢了,缘何能将她困于低幽的草谷?何况,她至少是他的救命恩人吧。
恩将仇报的家伙!
想到被困于此,女子淡淡的神色起了变化,明眸瞪圆了些,却依然娇懒。
她不明白,他在山谷中的荒凉之地建起世人眼中恐怖的杀手组织,以她的名字命名,以她的喜好种植谷中的植物,让世人听到她的名字便声色俱变,惊恐难安。为什么?他故意害她吗?抹黑她的道行和修行,让她远离朋友,故意……
浅叶出,绝命诛!
就算住在与世隔绝的谷底,她依然在其他人口中听到或多或少的传闻。此六字一出,方圆百里绝无活口。浅叶出……浅叶……是她的名字,但他让她的名字成了死亡和血腥的象征。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害她。
“浅浅,你在勾引我吗?”耳畔突地传来一阵热气,转眼他已捉住她径自抚摸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噬。
“唉——”她叹气,极轻极轻。
又来了!她叫浅叶,他偏偏喜欢叫她浅浅。叫浅叶不好吗?或者,叫草草也行呀,她本是一株妖草,被唤名为草是理所当然的。为什么他不能像她的草妖朋友一样,唤她小草呢?草妖们常常叫她小野草,她也被叫习惯了。活到现在,唤她浅浅的,只有叶晨沙一人。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针叶
叶晨沙
浅叶
杀手情缘
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