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的结果,往往是会被倪喃一脚踹过去。
然后,是她恶狠狠地指天发誓,今晚,一定一定不再让他得意。
然而,入夜后的深山,那么安静,见鬼的风声,呼啸着来,呼啸着去,吹过头顶密密麻麻的枝叶,如万鬼同哭。
风声也还罢了,但还有那见鬼的老鼠,,在头顶,在脚底,甚至在枕头上,成群结队地窜过去。
一整晚,她会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等待黎明。
但,偏偏月光作祟,总是会将树枝的影子变换成各种各样的鬼魅,乐此不疲地跟她做游戏。
啊!受不了了,受不了。
她承认,她很胆小,很没有骨气,很不要脸,很不懂男女大防。
对对对,随便你怎么说吧。
她就是会惊跳起来,然后,一骨碌钻进邵志衡的被窝。
通常,那个时候,他都会睡得很死。
死死的,像猪一样,任她从背后抱住,无论怎样紧,他都不会醒来。
这样也好,可以免去许多尴尬。
只是,奇怪的是,每次她抖得像筛糠一样地抱住他后,头靠着他宽阔的肩膀,鼻端闻着他熟悉的气息,总是会令她渐渐安心,然后沉沉睡去。
一直到,大清早被他的惊呼给吵醒。
“哇,你怎么睡在这里?”邵志衡会惊跳起来,然后,掀开被子仔仔细细地检查。
在确定自己的贞操未被强行夺取之后,会笑眯眯地凑过来,问她:“要偷吃,干吗不做得彻底一点。”
言语之中,仿佛是无限遗憾的样子。
这个时候,倪喃总是会咬牙切齿将枕头丢过去,然后不偏不倚打中他笑得淫荡兮兮的脸。
就这样,山中不知时日多,一个星期很快过去。
但,他不说,她也没提,仿佛是希望这样快乐无忧的日子过久一点,再久一点。
这一日,又到了下山采买的日子,他们刚上来的时候,邵志衡单独去过一次,是山后的一个小市集,离这里不是很远,走两个山头就到了。
但,不是很远原来是对邵志衡来说的,在倪喃眼里看来,翻两个山头,简直是要人命嘛。
上当了!
倪喃幽怨地瞟了邵志衡一眼,站在那里,躬着身子直喘气。
“喂,你一个人去吧,我不去了。”
“嗯,也好。”他答应得爽快,“只是,要小心狼哦。”
“嗄?狼?”
这里有狼?
倪喃紧张地前瞅瞅,后瞄瞄。
邵志衡笑眯眯,“现在没有,不过到快天黑的时候就会有了。”
啊!她怎么这么倒霉。
算了算了,累就累一点吧。
站直身子,认命地说:“走吧走吧,跟你一起去。”
“你不要紧吧?走不动的话不要逞强。”他这算是在关心吗?
倪喃翻个白眼,“不会要你背就是了。”
“嘿嘿。”邵志衡干笑两声,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得意。唉!听不出来,管他呢。跟他在一起,她的性子倒是越磨越圆滑了,没必要较真,得过且过其实也不错。
经过山与山的坳隙,居然有一座小小的石板桥。流水贴着桥面潺潺而过,清澈得不见一丝杂质。
“呀!”倪喃一脚踩上去,水花四溅。
跟在她身后的邵志衡马上遭殃,被溅了个一身湿。
倪喃笑了,回望着他很得意。
邵志衡突然掉头朝回走,倪喃愣了一下,以为他生气。
正不知怎办才好,他却又忽然回头,一脚踢了一块好大的石头,“咚”的一声,石头落水,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倪喃尖叫一声,下意识闪避,然而,桥太窄,她这一退,眼见就要落入水里,邵志衡快步跨过来,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倪喃站定,喘了口气,嗔他一眼,道:“都怪你。”
“是,是我不对。”他微微笑着,声音好温柔好温柔。
她突然觉得头皮发嘛,全身发烫。尤其是他圈在她腰上的手,害她心慌意乱。
不不不,怎么会这样呢?
她病了吧?在发烧吧?晕了头吧?为什么这刹,竟觉得心跳失速?觉得他微笑着的脸,那么迷人?
“不,是我不对。”她低喃,声音低得连自己也听不见,“是我先故意弄湿你的。”
但他显然听见了,他抱着她,爽朗地笑,“去他的谁对谁错,反正我们现在都湿了。”
喔,对,去他的谁对谁错。
反正,事情就这样了。
倪喃微笑着扬起头,一张被快乐涨红的脸,一双因欢笑而闪亮的眼,看着他,热情洋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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