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曾想,还没到最后,她已是累累伤痕。
那么疲倦地,艰难地,她闭了闭眼,不敢看他的眼,怕从他愤怒的眸内看到一个苍白得像鬼一样的自己。
就当作是受骗吧,不,何曾受骗,她不也感觉到快乐吗?
只是这快乐,太短太短而已。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该拿多少,你还拿多少。”
只是不必再继续下去了吧?她怕这条路,自己会走得太远太远,回不来。
“我明白了。”邵志衡注视着她,良久良久。
如果这是她拒绝自己的借口,那么,他承认,他被这个理由伤到了。
不敢说他曾经付出多少,但至少,他从没想过要从她那里得到些什么。
而她,居然把他想得如此不堪。
是他天生,无法让人信任吗?
他点点头,声音沙哑而悲凉:“就当是这样吧,就当是我的职业病发作,”他苦笑,一直望进她眼睛深处,“我只想问你一句,过去,究竟有什么值得你留恋?”
倪喃身子一震。
她留恋过去吗?不,不是的,她不是留恋,她只是,还没有得到谅解,不被上帝祝福的人,没有资格得到幸福。
呵,幸福,那是一个多么遥远的字眼。
“我,只是无法遗忘。”
她无法遗忘,无法忘记沈楚。
邵志衡凄凉地微笑了下。
他这微笑,居然抽痛了她的神经。
“你打算什么时候下山?”
倪喃皱了皱眉。说不想下山是假的,说想下山也是假的,突然之间,那么矛盾,这红尘,是出,还是入?
眼前的这个人,是躲?还是恋?
分不清呵,辨不明?
她从没经历过这样复杂的感情,对沈楚,是一如既往的,单一的,知道他对自己好,所以她也无条件地对他好。
但,邵志衡不一样,她总是猜不透这个人,他对她太用心,他对她太了解,他对她太宽容,反而让缺乏自信的自己,无所适从。
还是分开吧,分开比较好。
对不对?
电视开着,荧光屏一闪一闪,不知道在播些什么。
倪喃抱着膝盖,蜷坐在沙发上。回来好多天了,母亲一直都很忙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也懒得过问。
而母亲,居然也不问她,邵司机为什么好几天都不来?
真奇怪。
而最最奇怪的是,已经很久不曾来骚扰过的失眠,居然再度降临。
她失眠了。
家里没有飞鸟,没有老鼠,家里那么安静,而她,居然会失眠!
侧着耳朵,她可以听到窗外的风声,簌簌瑟瑟。隔着玻璃,听起来有些远,不若在山上,总是赤裸裸地从头顶掠过。
想到从头顶掠过的风,不由得又想起那些老鼠,成群结队,进入记忆,记忆里的东西总是美好的,如今,连老鼠,也值得留恋。
恍惚微笑了下。
只是几天呢,却似乎是几千几百几万个世纪以前,依稀有人问:“过去,究竟有什么值得你留恋?”
他大概料不到,当他也成为过去时,却是她最为留恋的记忆。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她吓了一跳。
侧耳倾听,是林婶的一路小跑,然后门锁开启,大约是母亲回来了吧?
她转过头,看到母亲那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妈?”
倪太太看到她,显然吃了一惊,脸上的怒容未退,接下来的话语便显得过于强硬:“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倪太太皱了皱眉,打量着女儿那一张平静的脸,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
倪喃咬住下唇。
“你这孩子,就是心事太多,”倪太太疲惫地抹一把脸,“如果没什么事就回房睡吧,别想太多。”
倪太太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楼上走。
“妈。”倪喃忽然好想跟妈妈说一会儿话,“你今天去哪了?”
可是,倪太太好累。
又要压新闻,又要对付难缠的记者,还要瞒着忧郁善良的女儿,她精力透支,只想休息。
胡乱挥了挥手,回到自己的房间。
“啪”的一声,关了房门。
倪喃怔怔地盯着楼梯口,总是这样被遗忘,想说的话总是要淹没在胸腔。
但,或许,有个人不是?
幽幽地叹了口气。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蓦地响了起来,她直觉地跳起来。这么晚了,是谁?会是谁呢?
手指颤抖地握住听筒。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唐纯
邵志衡
倪喃
一见钟情
近水楼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