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皓衣如雪的少年冷冷地看着他,见扇子掉落地面,他似乎非常疼惜,立刻弯腰拾了起来拂拭一番,珍而重之地放进怀中,然后恼怒地瞪了还在发愣的夏煜一眼,不再理他径自离去了。
“喂!无咎!你是叫无咎吧……你等等……”如梦初醒的夏煜看他马上又要走远,这次他可不愿意再失去认识这个人的机会,施展轻功他三两步就追了上去。听它叫出这个名字,那道身影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走着,直到夏煜挡在他的身前。
“夏煜与贤契似曾相识。”夏煜笃定地望着面前这个眉头微皱的人。他的震惊不是因为眼前清丽绝俗的容颜,而是他那双溢满愁悒的眼睛和无助的神情,虽然他一直在努力隐藏,但夏煜却很难忽略……他确定!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他!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崇文与先生素昧平生。”他答得也笃定,动听的声音此刻仿佛结了冰。
“不对!三年前……你去过严嵩家拜寿对不对?!”夏煜知道自己能想出来,原来他就是那个在严嵩的八十寿宴上离群索居、凭栏而望的小男孩!夏煜那时无意之中看到他,立刻为他脸上早熟的悲哀而感到震颤。“难道你……你就是赵崇文?”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是赵文华的儿子?赵文华的儿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才情、这样容貌和这样的——忧郁?!赵文华的儿子应该是脑满肠肥不学无术胡作非为……他应该是任何的形象,而不是眼前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夏煜突然恨透了自己的推断。
“我就是赵崇文,请先生行个方便。”听夏煜提起三年前,赵无咎的心被狠狠地撕开一个口,好不容易熬过去的痛苦和不堪仿佛又加在了自己身上,而从那伤口里淌出的血污,就算是穿着这身雪白的衣服,也掩盖不了……赵无咎的面色立刻变得比他身上的衣衫还要白,他咬着牙关低下头,匆匆地绕过夏煜的身旁走开。
“等一下……”心有不甘的夏煜还想追上去,可是曾晖他们已经在风荷四举亭里向他招呼了。夏煜只好无奈地再次看他跑开,那有些荏弱的身子好像站不稳似地微微晃动。
“初阳,刚才那是谁?”金誉问道,因为夏煜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懊恼和失望,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
“赵崇文。”他闷闷地说,心里暗自责怪自己的愚蠢——明明就只有一个学生他没见过了,而他却该死地没猜出来他是谁。不过也难怪,他又怎么会把这样一个孩子跟他欲除之而后快的赵文华联系起来?他居然是赵文华的儿子!这个认知让他非常郁闷。
“他?”曾晖闻言忍不住插口,“你也认为他有古怪么?”
“古怪?他有什么古怪?”夏煜脱口问道,“难道他是赵文华刻意安排在这里的人吗?。
“这个我不敢确定,”曾晖摇摇头说,“不过按他名帖上的年庚,他今年应该有十九岁了,可是看他的样子可不像是十九岁啊!顶多十六七的样子。”
“那咱们可要小心盯着他,赵文华的人……不得不防。”
“这小子真要敢在我们面前耍花招,看我不把他……”
“不要冲动,眼下还不清楚……”
听着众兄弟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赵崇文,不知为何夏煜的心中渐渐升起一丝烦躁,而那双忧郁的眼睛,也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不去。春光如海,让这些正值花样年华的孩子们常年坐在房中苦读,夏煜实在觉得很不人道。于是他借口说要带大家出外吟诗,将他们带到了后园的绿漪湖边。
大家都兴高采烈,惟独有一个人还是郁郁寡欢。不知道为什么,夏煶总是不自觉地会注意到他,可是他沮丧地发现只要自己一注视他,他那双满盛哀愁和无奈的眼睛就会立刻惊惶地逃开。夏煜讨厌这样的感觉——难道自己长得像个凶神恶煞不成?可是他知道自己不是,事实上他那几个好朋友家里的女眷们对他明里暗里倾心的,都不知道有多少呢!“好了好了,大家静下来罢。今天我就以‘燕’和‘柳’为题,你们任选其一吟五言诗一首;古绝律绝均可。给你们一柱?,的时间先去私下琢磨琢磨,一会儿再聚过来交功课。”夏煜对这邦闹哄哄的孩子们说道,接下来让他们一哄而散。
得到放风,一个个精力旺盛的小小学童哪还有什么心思吟诗,全都四下奔跑玩乐去了。夏煜见状微微一笑,心中颇为羡慕这些不识愁滋味的少年——不过,好像有一个例外。
赵无咎悄悄地走上十二栏杆,来到风荷四举亭。他喜欢这里,亭台掩映在荷叶之间的感觉真是非常美丽。全神贯注坐在亭中凝望的他没有发觉徐英正蹑手蹑脚地接近,突然间她“哇”的在赵无咎耳边大叫了一声,吓得他跳了起来,手中拿着的书本掉在了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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