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的话正巧击中了紫苏的痛处,她正焦虑于与柳善行出身上的突然失衡,就迎来了公主的当头一棒。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一下子褪去了所有的血色,咬牙不语。
柳善行能够承受白薇对自己的指控,却无法容忍她对紫苏的侮辱。
“你请回!我们这种卑贱的人只怕会熏坏了公主的贵气!”鲜有的怒火让他的口吻讥讽得近乎无礼。
“嘿,我算是来错了,可是你也别以为父皇真能宠你一辈子,他如今之所以这样重视你无非因为你是他念念不忘的女人所生的罢了,只要他对你抱有的幻想褪色,恐怕有你难受的时候。”白薇已经对求情的事死了心,搁下这样的一句话转身欲走,却被紫苏叫住。
“公主,你确实来错了,无论我们的身份是高是低也无法改变祁宰相犯罪的事实,事情的重点根本就不在我们两个人身上,相信你自己心中也很明白,不是吗?”
白薇一颤,无话,带着侍女匆匆离去。
白薇离去,景华宫的大堂只剩下柳善行和紫苏两个人默默相对。
“紫苏……”
名字喊出了口,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才好。
紫苏抬头迅速地看了柳善行一眼,见他欲言又止,心里竟突然一阵酸楚,她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舒出。
“你不必说什么,你想说的话我都明白。”
对于她这种态度,安慰的话还如何说得出口。
说什么都显得多余。一片迷雾,触目之处全都朦朦胧胧,紫苏却清楚地认出这里是自己的出生地——尹府,而自己也变回了那个年仅七岁的女孩子。
娘很早就去世了,早得自己都记不清她的容颜,爹虽然疼爱自己,可是也在这年离她而去,撤手人寰。
对她从来不会有好脸色的大娘出现在面前,一向极注意保养的容颜,如今失去了她力持不动声色的平和,刻画上狰狞的线条。
“野丫头,你根本就不姓尹,你娘那个贱女人偷了汉子才生了你,滚出尹家去!”
她知道这是诬陷,极力争辩着:“你撤谎!我确确实实是爹的孩子,我娘也是个清白人!”爹总爱说娘生平的事,每当提起娘,他脸上总会出现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
尹夫人更怒,她原来的目的就是想赶走这个小眼中钉,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借口。
“你一个小杂种懂什么!来人啊,把她给我轰出去!”
不由再分辩,仆人已经将她推操出大门,看着朱漆大门“轰”地关上,她的心也跟着一颤。
为什么?
为什么是这样?
她,一个七岁的孩子,成为了离群无家的小羔羊。
遇上了相国夫人的那天是个雨天,她一早已经肮脏瘦弱得像个讨饭的小乞丐,只有那清澄的眸子仍然闪着光,就此打动了祁夫人。
“你为什么会被赶出来啊?”相国夫人同情地问。
她把事情的经过娓娓道出,相国夫人微微点头,“真可怜,妾原本就没有身份地位可言,还连累孩子受苦。”
祁夫人的这句话深刻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一直没有淡化半分,原来她被赶出来是因为母亲是爹的小妾,没有身份地位。
相国夫人的收留是件幸运的事情,刚来祁府的时候,她真的这样认为。被分派到洗衣房里当小丫头,却尝到了因妒忌带来的教训。
外来的人,总不免要受到排斥。
“别以为能让夫人收留就是相国小姐了,说到头还不是跟我们一样是个奴婢!”
“快!把这些衣服都洗干净!”
即使凭自己的努力和能力升任到夫人房里的丫鬟,蜚短流长仍可听见,岁月如梭,她已经学会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因为那时候她已经不再是容易失落的小丫头了。
只是有一件事,仍然如梦魇一样纠缠着,仿佛成了她的心病,无法卸下。
在相府,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什么是小妾,她们正如祁夫人所说的,没有身份地位,即使生下了祁宰相的孩子,她们和孩子仍是主仆之分,多么可悲!
从这个时候开始,小时候朦朦胧胧的潜意识变成了明确的观念。
此生,即使终身不嫁,她也绝不为妾!
她再也不要像可怜的小羊羔一样被人轰走!
☆
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温暖、萦着香气的被窝里,满目漆黑,只有窗口处透着些许星光,周围静得只能听到呼吸的声音,这一切令紫苏醒悟过来,原来自己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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