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三载,而今你我重逢,你却将我当作陌路人,昔日的海誓山盟被你抛到哪里去了?你给我一个解释啊!”
见他沉默不语,她猝然伸手捧起他的脸,试图强迫他正视她的眼睛,却被他挥臂拨开了双手,传入耳中的仍是冻彻心扉的冷漠之语:“臣听不懂娘娘的话!”
听不懂?他想把昔日的一切推得一干二净,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如意颤手指着他挥出的右手手腕上被一根丝帕紧紧缠护的一枚墨玉,怆然悲笑,“你忘了我,却贴身佩带了这块墨玉,原来你最终选择的人是墨玉!与我悔婚,也都是为了墨玉?是为了她吗?”心口如同被一把钝器生生剜割,三年了,她仍放不下这份情,仍无法释怀!揪紧了衣襟,她缓缓跪下,目光平视着他,“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我在鸟笼般的后宫里过得有多苦?我选择留在皇上身边是因为你终究要来见他的,那么,我终究能够在宫中见到你!我不在乎……不在乎与墨玉姐妹相称,只要你能带我走!离开中原,天南地北,咱们三个一起过神仙般的日子,好不好?”情愿与另一个女子分享一份不再完整的爱,这需要多深的一份情,才能忍受如此的屈辱?她不在乎眼下所拥有的权力和地位,独独在乎他!
东方天宝面无表情,如同一根没心没肺、甚至没有任何知觉的木头,木然无语。
御花园那边传来了声声焦急的呼唤,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来,如意心中一慌,急急地往他手里塞入一物,“今夜戌时,我会在御花园等你,你若不来,我做鬼也绝不饶你!”
她豁出性命,以死要挟,他还能无动于衷?
脚步声渐渐逼近,如意飞快地起身,拭去脸上泪痕。
宫娥、太监匆匆奔至,看到在雨中一站一跪的两个人时,一双双眼中浮了几分猜疑,这些奴才自然懂得什么时候该装聋作哑,均一言不发地跪在了她与他的中间,巧妙地隔开二人的距离。一名宫娥举起双手奉上那顶凤冠,她没有去接,目光始终凝在他的身上。
东方天宝缓缓站了起来,缓缓抬起右手,将手腕上的那枚墨玉贴吻在双唇,一直垂拢的眼帘撩开,他的眼中居然带笑,笑漾的眼波挟着几分戏谑、嘲弄,睨了她一眼,这种折辱人的眼神似乎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而被他吻着的,是墨玉!
她怔怔地看着他,苍白的脸上已读不出表情,只是无言地看着他决然转身,快步走远。
走出九龙门时,他仍能感觉到她静静站在雨中遥望着这个方向。一声轻叹逸出唇外,他低头看看绑在右手手腕的那根杏黄丝帕上以银丝缠护的墨玉,拥有子夜般宁静之色的玉中竟诡异地浮动着一片血雾,他看着它,喃喃自语:“玉儿,你看到了吗?她戴上凤冠的模样,是不是比以前我往她发上插花冠时更好看?”
玉中喷涌着一丝丝的血雾,手指颤得厉害,翻转了掌心,看到握在手中的一物时,他无声地笑了——她塞给他的,是一枚提有“御前行走”字样、可以进入宫城禁苑的通行令牌呵!
今夜御花园……他该不该去呢?闭上眼,耳畔只听得苍天落泪时的淅沥声……一场春雨初停,寒气渐轻,月上梢头,一番新晴。
天地间寂静,听不到人声喧喧,只有几枝桃花在夜色中悄然绽香吐蕊。
御花园里,浮了几盏莲花灯的玉清池畔,静静坐着一道人影,几绺乌黑的发丝漾在波光粼粼的水面。
伊人挽了一把梳子,照着水中倒影,一下一下地梳直那一头黑色绸缎般的长发。青丝缱绻,她似是在梳理着千丝万缕的女儿心思,一个鲜花缀成的花冠搁在一旁,静静等待着那个人儿来将它插戴到她精心梳直的秀发上。
梳子梳到第九十九下时,她把梳齿上夹落的几根发丝捻在手里,五指绕动,本该用彩色丝线编织的相思扣,今夜她却用一根根青丝密密地编织起来。他一旦来了,看到这一幕,定能忆想到昔日最美好的那段时光。她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如若在三年前,这万千缕青丝会令他沉醉在缠绵入骨的一份浓情中,再也无法自拔。但,此时此刻,他人虽来了,却独自站在一个角落,静静地看着她。
二人之间的距离——咫尺天涯!
……如意,你把发丝打上死结了,可怎么解得开?
这叫结发,你我的发丝结在一起,就是夫妻,我可不愿解开它!哎,你别站起来呀!哎哎……痛!你怎么把它扯断了?
天色不早,我得进宫面圣,总不能一直陪你坐在湖边赏月吧?你看,月亮都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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