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突耶的倾国名伶眯着狐媚的眸子迎向神龙天子无声凝注的眼神,艳色唇瓣中吐出的语声却如同冰珠迸溅般的冷脆:“奴娇!念、奴、娇!”
三分春色姿容,二分化作尘土,一分坠入流水无踪影——
此物似花而非花。
霜天破晓,皇宫仪心殿里丝丝暗香弥漫,透窗而入的点点飞絮在静谧的空气中漂浮,一只腕扣金凤绞丝镯的莹莹玉手将绣帘撩开,樱唇小巧、酒窝秀美的丽人倚在窗前独自凝眸。
殿外花园里,春风桃李自然一派繁花绚烂,宫墙边的几株杨柳却在风中抖落点点飘絮,四处飞散。古来多少风骚墨客将杨花柳絮遗貌取神,称之为离人泪盈盈。细看来,花园中点点飘絮不是杨花,而是倚窗丽人在心坎里淌出的滴滴伤心泪!
“如妃,哀家今日赐你一枚宝印,你为何拒不接受?”
殿内传出一个苍老威严的声音。
倚在窗前的丽人转过身来,望着坐在殿内玉榻上的一位珠光宝气、肃容威态的老妇人,幽幽一叹:“姑妈,王皇后病逝不久,永宁宫的凤椅空缺,后宫多少姐妹在争这个皇后的宝座,您不能因为如意是您的侄女,就将这御绶宝印赐给如意,姐妹们一旦妒红了眼,定会讥笑如意是靠着与太后的裙带关系攀龙附凤,爬上皇后之位的。”
“如意啊,哀家确是偏心于你。”如太后在勾心斗角的后宫住了大半辈子,早已是老谋深算,“咱们如家的女子个个深具慧根,你又擅长鉴貌辨色、聆音察理,只是欠缺一套揣摩迎合的功夫!这后宫风云变幻、凶险难测,你若一时心软,千般忍让万般谦逊,迟早会被手段阴辣的嫔妃踩在脚下,凌辱虐杀!还是趁哀家这把老骨头挺得住的时候,早早接了这御绶宝印,登上皇后宝座……”
“姑妈!”如贵妃颦眉凝愁,心烦意乱,“皇上博爱、风流,他心中属意的皇后人选未必是如意!况且,当年如意是赌着一口气进宫来的,从未想过要登上皇后之位,也不愿去曲意迎合什么人,只想安安静静地在后宫了此余生。”
太后脸色一沉,薄怒道:“你入宫都三年了,哀家却从未见你笑过一回,如家最爱笑的小女儿,如今却像一个深闺怨妇,整日摆出一副多愁善感的模样,总是讨不到皇上欢心,也难怪他总是不来仪心殿临幸你!难不成,你还没有忘掉那个人?”
“不!”如贵妃答得飞快,语声中压抑着一丝脆弱与哀怨,“在如意心中,他早就是个死人了!”
“那你为何总是一意孤行,处处忤逆哀家?”太后又气又恼,恨铁不成钢。
“姑妈息怒,如意只是怕自己不能令皇上称心如意。”如贵妃措辞委婉,虽身具慧根,却只想站在名利场外独善其身。
“如意啊如意,你可不要拿这些可笑的话来打发哀家!”太后容颜已衰,目光却依旧犀利,足以洞穿他人的心思,“倾国红颜、狐媚惑主的女子也未必能母仪天下,出身庸庸碌碌岂可妄图权贵?你则不同,如家三代帝师、三朝元老,你爹贵为皇亲国戚、当朝宰相,皇上也得倚重他。如家就好比金枝玉树,你就是金枝上那只凤凰……”一番循循善诱的话只说了一半,突然顿住了,只听仪心殿外曲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宫女在殿外恭声禀告:“太后、贵妃娘娘,太监总管有要事求见。”
如贵妃立即走到太后身侧站定,太后看看窗外天色,心知皇儿也该从南苑皇家猎场尽兴而归了,便沉声道:“进来。”
内务府的太监总管急匆匆进入殿内,跪地请安后,尖尖细细的嗓子里就蹦出这么一句令人吃惊的话:“禀太后,皇上从南苑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美貌胡姬,正让宫女们打扫永宁宫掖庭,皇上的意思是要奴才将那个女子安顿在那里。”
“什么?!”太后万分震惊,“区区一个蛮夷小国的卑贱女子居然敢入住永宁宫?皇上是被迷昏头了?这个女子是耍了什么手段到了皇上的身边,名不正言不顺地进了皇宫内苑?”
太监总管小心措辞:“奴才向御前侍卫打听过,得知昨夜南苑寿筵,一名突耶使节曾与皇上打了个赌,皇上输给他一块九龙玉佩,他则把一名色艺双绝的突耶女子赠给皇上。”
言罢,听不到半点动静,太监总管惴惴不安地伏跪在地上,偷偷撩起眼皮子往上瞄了一眼,却见老太后脸色异常,惊了魂似的骇然震愣在那里,如贵妃在一旁轻唤几声,太后这才缓过神来,难以置信地问:“皇上昨夜与人打赌输了什么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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