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不平分(13)

2025-10-07 评论


“真的?”林飞眼瞳一亮,“就像私奔那样?”

“嗯。像私奔那样。”

“……比喻似乎欠妥呢。”过了半晌,小女子才歪着圆圆的脸,检讨用词不当。

“有吗?”心不在焉的少年则仿若无事地说着,握紧手中更为纤细的另一人的手指,“林飞和我是一边的对吧。”

“是啊。共犯嘛。”林飞的心已飞到温暖的江南,满心期待地眯起爱笑的双眼,“我们何时动身,怎么走?路线计划好了吗?不会被陛下发现吧。师兄呢?嗯,他的伤一时好不了,就先留下吧。银子要带多少好呢。过惯了奢华生活的我可是吃不了苦头的哦。走水路还是陆路,我一定要多带几件厚衣服。佛狸?”半晌才意识到身畔的人久久未曾接话,林飞诧异地转过头。

天空堆积残暮如血,拓拔焘孑然一身,披一件暗绿大氅。神情萧索地遥望皇宫,不知在想些什么。束发的带子系着佩饰随风飘舞,似曾相识的画面,却少了当初相见时少年唇边狡狯的笑容。

心底的雀跃被不祥的预感封冻,林飞不安地唤道:“佛狸?”

“啊……”少年恍然回眸,“怎么?”

“只是突然……”

“突然?”

“没、没事。”她窘迫地垂下头,不知如何解释突然攫住自己的不安。

他就站在身畔,是只要伸手就可碰触的距离。为何会有那样奇怪的错觉,就像佛狸将要一个人赶到遥远的……她再也无法接近的地方去。隋堤金柳,风适云闲。

纸鸢轻飘飘穿破云层,报春柔长的花枝冒出点点金黄。进了江南繁盛的地段,正赶上胡乱穿衣的早春,结伴踏青的姑娘们更是打扮得比斗艳的花枝还更娇妍。

林飞与拓拔焘坐在酒楼二层的雅座间,隔着背倚的栏杆,随意往楼下探看。

“说也奇怪,这一路出奇顺畅。”林飞握着个金丝萝卜饼,小咬一口。早知道这么轻松就能离开,自己也可以抽空返乡嘛。

“顺畅?那一定是你们挑的路线好吧。”

邻桌的客商,兴趣盎然地搭话:“如今沸沸扬扬地传说胡夏王潜入了江南,各关各口特别是水路盘察得很。我这一船货硬生生被拦着运不去,只能花钱给上面疏通关节。”

“哦,有这种事?”林飞听着几年未听过的江乡话,很感亲切,“我们走的是官道,一路倒不觉得怎么严苛。”

“那也是小哥生得好,看着良善吧。”商人乐呵呵道,“再说,胡夏蛮子进关,必定想方设法隐匿,断不会走官道。”

“胡夏王也是一国之主,不会跑到这边来吧。”林飞别有深意地瞟了眼拓拔焘,夏国的国君她是没见到,魏国的太子倒是来了一个。

她笑嘻嘻向商人打探:“要是抓到胡夏王,必定有赏钱喽。”

“可不是怎的,赏黄金万两!”

“如此说来……”拓拔焘撇唇一笑,“这夏王也不怎么值钱。”

“哎!”商人摇头,“我看这小哥儒雅中带着英气,也不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书生,怎么说话如此没有见识。要论天下英雄,夏国国主算得上这个!”他左右窥探,见无人注意,便一挑拇指。

拓拔焘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林飞笑道:“那秦、凉、燕的君主、还有咱们的新君,算不上是英雄?”

商人叹道:“咱宋王原是强将,但如今过世,以后的事就难说得紧,眼前的繁荣昌盛也不知能撑得到几时。在商言商,若真是天下大乱,也没人光顾我的生意了。”

林飞见他说得难过,当下安慰:“算了算了,老哥喝这一杯,天下事且不去说。况且夏国与宋年前才刚交战过,双方疲蔽,不可能再次兴兵。西秦北燕自顾不暇,北凉偏远,魏不发兵,安全无虞。”(附注:此处说的“宋”,指东晋灭亡南朝开始刘裕兴建的宋,又称刘宋。不是南宋北宋时的宋哦。而一切牵涉历史的国名为阅读的清晰,也均以后人的习惯来称呼。)

商人接过酒一口喝了,又道:“北魏向来虎视眈眈。如今宋王已逝,无人能再保南方平安。”

看商人意兴阑珊地付账离去,林飞奇道:“这帮汉人也真奇怪。没了刘裕,宋国便无人了不成?”

“由此可见刘裕声势之猛。”拓拔焘转着掌中酒杯,忽然微笑,“那客商纵意评点天下英豪,却不提佛狸……”

林飞哈哈一笑,“我便知道你在意。”

拓拔焘勾起薄唇,傲然相敬,“不出三年,若有人再议天下,茶客酒肆,当言北魏拓拔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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