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那扇门的前头,脚步踟蹰了。该进去吗?或者不进去更好?现在就识相地转身离开?
苏菱恩蓦然蹲下身子,一屁股坐在门口地毯上,用双手抱住头。她完蛋了,她真的喜欢上骆澄空了。即使只是待在靠近他的地方,她的心脏都会无法自抑地狂跳着。和他之间只隔着一扇门,她想进去,却觉得自己没资格进去。
她在地毯上坐下来,背部倚靠着门板。脑中有千万个念头混乱地交杂着,但她仍是小心地不让自己的任何动作发出任何声音。只因这扇门的另一边,那少年有可能在沉睡着,她不想吵醒他。
她正呆坐着浪费时间,神情沮丧;蓦然,门板毫无预兆地被人拉开。
“哎哎……”苏菱恩叫着,整个身子向后倒去,头部“咚”的一声砸在某人脚上。
她躺倒了,尴尬地眨眨眼,“我……”丢脸死了,居然以这种姿势摔进骆澄空的房间里。
门里头那个人表情惊讶,低头瞪着平躺在地的苏菱恩——她的脑袋滑稽的抵住他的裤管。半晌,他低声问:“老姐你也生病了吗?”
“没有生病的话,为什么会像白痴一样的跌在我脚上啊?”
十分钟过去,抱恙的美少年被强行塞回宾馆房间的床铺里,虽然乖乖躺下闭上了眼,但嘴里仍在咕哝:“苏菱恩,你刚刚跌倒的样子真的很蠢,我应该找相机拍下来的。”
苏菱恩尴尬地白了骆澄空一眼,“生病的人废话不要那么多啊。”
骆澄空继续低声咕哝:“我原本打算出去买药的,手边的药吃完了。”
苏菱恩二话不说,从皮包里掏出感冒药,扔在他身上,“拿去吃。”
好奇怪,在确定了自己对骆澄空的感情以后,她反而比较能够以自然的面目对待他,仿佛又回到两人在别墅共处的时刻,嬉笑怒骂,吵吵打打。
可是,她只知道自己喜欢上他了,下一步该怎么走,他们该不该发展,她脑中完全没有概念。
谁能够想象她和比自己小七岁的美少年谈起恋爱来呢?她没有这个勇气啊,甚至连想象的勇气都没有。
苏菱恩轻轻地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热水瓶倒了杯开水,端到骆澄空床头。
“先别睡,把药吃了再睡。”她柔声道,看着他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忍不住心疼他。臭小鬼,谁叫他昨天要硬撑?
骆澄空本已经迷迷糊糊地陷入梦乡中,听见苏菱恩的声音,直觉地推拒:“不吃,拿开。”
苏菱恩皱起眉,“你还是小孩子哦?药都不肯吃。”
“烦死了。”他把头一蒙,翻身睡。
“骆澄空。”她加重声音,“三个小时之后,你还要起床去泡冷水,现在不吃药,待会儿想死啊?耍个性也不是这种耍法!”骆澄空整个人缩入棉被里,不理睬她。这个女人突然闯进来,把他的心都弄乱了。他脑袋里像塞满浆糊,太阳穴剧烈抽痛。生病本来就够烦,她还跑来添乱,他真讨厌她!神经病女人,自作主张的、多管闲事的、每次都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团糟的可恶女人!
那天苏菱恩从别墅离开以后,他原本打定主意,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她,再也不和她说一句话。他生命中第一个用心去爱、去拥抱的女人,把他像旧玩具一样毫不留情丢弃了。这种耻辱,他说都说不出口,只是觉得心痛,要命的心痛。
她走后,他在“奇迹园”里行尸走肉般地活了数日,不管做什么都提不起力气来。他觉得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狗屁的奇迹。如果有,为什么不让他的心快点好起来?他也曾暗恋过阿沈,也为阿沈伤心过。但这次感觉截然不同,心从未这样痛过,回忆从未这样嚣张过。他一边在心里大骂那笨蛋老姐,一边又羞耻地想念着她。她与他共度的唯一一个夜晚,令他既伤心又欢喜。他抹不掉那些记忆,每夜对着空空屋子、空空心房,束手无策,只能自己煎熬自己。
后来,阿沈来探他,接他回去工作。他为了保有自尊,故意告诉阿沈是他把苏菱恩赶离“奇迹园”的。仿佛这样说,自己就不会显得太失败。
而结果呢?他还是失败了。昨天一整天他都冷冷地对待她,他以为自己做得很好了,至少——可以假装不在乎她了。可是今天,她又风风火火闯进他房间,四仰八叉地跌在他脚面上。方才,当他拉开房门、她的身体跌向他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她击倒了。
他……还是喜欢她,不能自已地喜欢她。是动了真心的,不是年少轻狂,也不是一时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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