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求妳别为难他们……潜入泷港当探子……将所有情报转给朝廷……都是易某一人所作所为……」
「什么话都不必再说,你安心休养。」
「妳要杀要剐都行……只要饶他们不死……易某一定会报答……」
「我不要你报答。」
「那妳要什么?」话一脱口,易航迷蒙无神的双眼看到红色光晕渐渐向他靠近。
侧着身子落坐在易航身畔,轻轻拂开他汗湿的额发,回想起他未受伤时,总是噙着笑的英朗面容,每一旋身便好似散发迷人的光彩,深埋在龙海儿的脑中,珍而重之收藏的记忆,如云雾般快速飘流着。
她缓缓低下头,散开的长发罩着两人的面容,隔开红尘俗世一切杂音,她放任地偎在他耳际,让柔磁的语音滑出唇瓣。「我要你,易航,我只要你。」
幽香拂过,易航渐渐听不清楚,还想要说话,可方才饮下的药汁中掺了蒙汗药,欲出口的言语全都吞了回去,陷入漆黑的梦境。
见易航又陷入昏迷,龙海儿心思一转,扬首似笑非笑地勾了一眼,便起身熄了灯,不再逗留地开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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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橙红闪现,转为金色光芒,晴空万里无云。
麻药才退不到半盏茶,被全身各处剧痛侵袭的易航蓦地醒了,他用力甩着头,想将疼痛赶出脑海。
好半晌,神志方又清楚了些,伸手不见五指的底层舱房,掺杂着海潮香和药香,还有一种规律的晃荡。
他在床板上撑起身子,顷刻指节各处便像被刀尖插入,痛澈心扉,只能面容扭曲、僵着身子等待痛苦过去。
出神地看着伤口已被仔细处理过,身体的疼痛,反倒让他的思绪澄明了点。
他回到大海了,依船的震动来判断,肯定是龙族最大的战船,不是海龙王的座船海威号,就是海翔号。
一个月前他离开泷港时,海龙王龙巽风行踪成谜,所以「龙海儿」这个名字,自然是唯一的答案。
原来,龙海儿包抄应天府、向大明皇帝索讨他一事不是梦!
那冲天的火焰、空气中的硝烟味、耳际犹存的惊恐声、碎了的城墙,还有河面上浮着的金陵城男子的断发……除了人以外,所有牲口都死了……
明朝崇文弃武,积弱不振的军队不是这班擅战之师的敌手,当今皇帝不得不做出让步,所以气若游丝的他被送到龙海儿的红罗裙边,昏过去前最后一眼,是海翔号涨满的白色大帆和天际的雪白海鹰。
天啊!这一切全是真实发生过的。
若是龙海儿此举的终极目的是为了报复,那她应该知道他不肯透露半句,大可由着他在朝廷折磨下受死,不需出动这么多的武力,甚至明目张胆向大明皇帝开战。
除非她有极度癫狂的恨意,欲亲自手刀仇人,甚至凌迟处死他一家子的人,方能一解满腔怒火!
他隐姓埋名低调地在龙族内生活,她是一族少主,他们少有机会照面;但几面之缘的判断下,他觉得她不像是丧心病狂的人。
可万一她是呢?
他处心积虑,抛弃身为一个君子、一个师匠的尊严,到头来所要拯救的家人,后果依然不堪设想……
易航挣扎起身,跛着脚蹒跚移动,用手肘去推门,意外之外的是,那门根本没有落锁。
左腿胫骨断了怎能行走?他向前扑倒,又拚命咬牙站起身子,忍住疼痛半爬半跳,一身血污伤痕,一走出甲板便引起众人注意。
排山倒海的仇视眼光,全聚集在易航身上,
说也自然,龙族之人平时和善友好,但个个爱憎分明,对于全心接纳却遭背叛之人,有股打自心底涌出的不平之气。
一个忿恨不平的少年,冲上前来使劲一推,将他曾称呼为「易师傅」的男人推倒在地,海员们也纷纷围了上来。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亏我这么信赖你!」
「无耻之徒,竟然出卖咱们,俺还当你是条汉子!」
「姓易的,咱们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俺走俺的独木桥!」
「说话呀!你哑了吗?龙族哪里对不起你,你怎么如此无情对待咱们?」
在场每一个愤怒之人,易航全都认得,沐在难堪的目光和言语下,他默默承受着,不想为自己辩驳,任人推倒又艰难地站起,拖着腿向前行。
有一个汉子见易航闷声不语,状似毫无悔意,再也忍不住怒气,右手抽了偌大船板,就要往他身上挥下……
「住手!」龙海儿轻声喝道,从船舵处纵身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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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航
龙海儿
久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