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像?打劫根本就是光荣的事!是你这女人没长见识,才不懂拦路打劫对全村的人有多重要。”翟虎子正经地侃侃而谈。
不出门拦路打劫,就没有银两喂饱村里每一张肚皮,他可不想再见村里的老人、小孩饿到奄奄一息,饿到眼里看不到一线希望,于是他豁出去了,只要能填饱肚子,不管要他干什么,他都愿意,况且只是当个小小的土匪。
芷凌无法置信地扬高了声儿。“你说我没长见识?”
“你现在知道不算迟。”
她摇着头,指着翟虎子的鼻尖,他已经离谱到她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多学着点,以后我就不会再嘲笑你没见识了。”他大方勉励她。
自小饱读圣贤书的她居然被翟虎子说没见识,教她头痛不已。
“总之你就安心窝下来,尽管放心,少不了你那一份。”翟虎子对她拍胸膛保证。
“打劫,是不对的。”她不想多管闲事,可话却不受控制地自嘴巴溜出。
翟虎子盘腿席地而坐,拔了根枯黄的草茎,无聊地放在嘴边咬着。“我们想填饱肚子有何不对?像你这种千金大小姐永远都不会了解吃不饱、穿不暖有多痛苦。”
“你们可以种田,并不是非要打劫不可,不是吗?”既然都已经开口管闲事了,不如就多跟他讲点道理,或许可以让他们回归正途,相信爹若在世,一定也会赞同她的做法。
翟虎子嘴角噙着嘲讽的笑容,大掌往旁一挥。“女人,你张大眼睛看看,这片土地不仅干枯,底下还有大大小小、不管怎么挖都挖不完的石块,你说我们能种出什么值钱的作物?”
事情很简单,老天爷不给他们活路,他们就自个儿找活路。
芷凌不懂耕种,可是也看得出这片土地的确是非常贫乏,连野草都快活不下去了,更何况是庄稼,但她从小所受的教养是行事皆要光明磊落,绝对不可偷鸡摸狗。
明明翟虎子他们那样是不对的,可听他这么一说,她的信念不可避免地产生动摇,差点就要认同他,旋即想到不对的事不管怎么辩,仍旧不可能由黑转白的,她该坚定立场才对。
“不管你说得多冠冕堂皇,也无法指黑为白的。”
翟虎子皱眉,摇头摆手。“女人,你就不能好好的把话说清楚吗?讲话不要文诌诌,老子听不懂。”
“我是要跟你说,不管你怎么说,打劫都是不对的。”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了,老子没聋,不会听不见。”翟虎子叹了口气。
“所以是我太多事了。”看来她是在对牛弹琴,浪费了一番口舌。
他耸了耸肩,并不否认,全村的人对目前的做法都非常满意,的确是不需要她来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女人,你还没说,刚才在哭个什么劲?”她的眼泪像在他心头留下疙瘩,让他该死的在意。
芷凌陷入沉默,没想到他会再提及这件事。
他挑眉瞅着她问:“怎么不说话?怕老子笑话你吗?”
她低垂着头,声音闷闷地说道:“我想我爹娘。”
她不晓得为何会把心事告诉他,兴许是只想找个人说说话,而他刚好在这里。
“哦。”他应了声,搔搔头,他从来没安慰过人,完全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那一夜逃得过于匆促,我不仅没能见到我爹娘最后一面,也没能亲手将他们下葬,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孝?”伤心的泪珠再次滚落,她紧抿着唇,努力克制不嚎啕大哭。
“我爹在我出生前就死了,我娘在我差不多五岁时也走了,虽然我人是守在我娘身边,不过我家穷到连买副棺木的银两也没有,邻居想要帮忙,同样也穷得无法凑齐我娘人棺材钱,幸好火头叔不仅会打铁,劈材钉副棺木难不倒他,我娘这才有办法下葬。”
芷凌眼里噙着泪听他说,不晓得他们两人比起来谁比较可怜,是从小就生活无虞,突然面临家变逃亡的她悲惨,抑或是自小就生活贫困、看尽人情冷暖的他?
此刻的他,在她眼里,不再像头大熊一样令人畏惧。
此刻的他,在她眼里,不再惹她厌烦。
此刻的他,在她眼里,不过是个曾经与她尝过相同痛楚的男人。
此刻的他,在她眼里,面貌无比清晰,她可以看见他直挺的鼻梁、炯亮深幽的眼眸、薄厚适中的嘴唇以及黝黑的皮肤,这些全部加起来,构成一张颇为好看的脸孔。
他其实长得不像熊,真的不像。
“我娘走了,我得自个儿想法子活下去,不管是偷抢拐骗,只要能填饱肚皮就行,村子的人有多穷,你也看到了,就算我偷抢拐骗,恐怕也拿不到多少东西。”深邃的眼眸,不见半点悲伤,说话的证据甚至是带点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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