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来听小凤仙唱曲而已,我那婆娘清楚得很,你这小子拦什么拦,想要我打赏你银子吗?”哪找来的看门狗,连点规矩也不懂。
“先是听曲,然后是喝点小酒,接着就握握小手、揽揽小蛮腰,黄汤一下肚还把持得住吗?要是你兴致一起煞不住脚步,那可是犯了法。”酒后乱性,实为君子所不齿。
依照金乌皇朝律法,花娘陪酒陪笑但不陪睡,客人可以把她们从头摸到脚,甚至尝几口胭脂味,就是不许有苟且行为,否则重罚三百两纹银,或是囚禁半年。
只是赔钱的生意没人做,真要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口袋放,还是得横着心,做些缺德事,人无横财不富,马无秣草不肥。
刚来没几日的年轻龟奴不晓得百花楼里藏污纳垢,他们私底下逼女卖身,但除非是熟客,初来乍见的生面孔无福快活。
“哪来的法,天高皇帝远,哪管得了咱们地方上的小事,沈芸娘那女人没叫你机灵点,看人办事吗?”他就是来喝酒寻欢,和他那小冤家滚被窝。
沈芸娘是百花楼老鸨,年约四十,徐娘半老,早年也是花娘出身,夫死被夫家逐出家门,重操旧业,买女为妓,开设青楼。
俊逸面容微浮怒色。“谁说当今天子不管?说不定他已隐身市集,就看你们平民百姓如何违礼渎法,你一日为皇朝子民就得遵守皇朝律法,不可知法犯法。”
人无礼,寡廉鲜耻,人无法,则作奸犯科,国之根本何以为继?
“你……你在说什么鬼话?大爷有银子,上你们这儿寻点乐子,你搬出大道理想吓谁!皇上的身份何等尊贵,岂容你挂在嘴上嚷嚷的。”哼!回头非说说老鸨,用个傻子当门房,百花楼迟早关门大吉。
“皇上也是人,他想体恤民情……啊!大爷,你说你花柳病还没治好呀!想回去找大夫瞧瞧,那我不送了,你慢走……”
躲在一旁偷看的杜春晓睁大讶异的眼,看着语气和神情骤地一变的年轻男子,十分敬佩他变脸的功夫,居然在一眨眼间,就由爱说教的老学究变成卑躬屈膝的小厮。
“小曲,你在干什么?”
一声低喝,名叫小曲的俊俏男子目光一凝,倏地闪过一抹幽光。
“我帮姑娘们找客人。”他面不改色的回答。
“柳老爷不是来找小凤仙吗?为什么没进门就走了?”通常柳老爷没待上两个时辰,你赶他,他都不走。
小曲口气冷淡的说:“他刚好想起来有笔款子未收,赶着去收帐。”
“喔!是吗?”相貌凶恶的大汉心有疑虑,眉头一皱地看向过份逸秀的小子。“你最好别瞒着我搞鬼,没人可以在我虎哥眼皮底下玩花样。”
他会盯着他,想要搞小动作得看他拳头同意不同意。
“是的,虎哥。”小曲眸光低垂,看似恭顺,嘴角微勾一丝冷笑。
你真能奈我何吗?不自量力。在金乌皇朝,曲是国姓,除非功勋在身,获天子赐姓,否则曲姓者几乎是皇亲国戚,鲜少人贵气冲天,配得上“曲”这个姓氏。
小曲是个落难公子,他与随从小厮一路从帝都南下探访民情,不意半途遭人暗算,他因长相俊俏而被活捉,辗转卖至邻近百花楼。
也因此,他和随行之人失去联络,身无分文地沦为龟奴,每日得到大门前招揽生意,无力为己赎身。
不过他也不是全无收获,一进百花楼,他便觉事有蹊跷,明明是卖艺为主的青楼,为何每到夜晚便传出女子啜泣声?禁止旁人靠近的东厢房似乎另藏玄机。
“你是我见过最不尽职的龟奴,人家是忙着把撒钱的大爷迎进门,巴不得他天天上门,以青楼为家,直至倾家荡产为止。”一头羊要扒三层皮,扒到见骨了还继续拿来炖汤。
佯装打盹的曲天时正在闭目沉思,冷不防一声娇软嗓音近在耳畔,他爱理不理地睁开深黝双瞳,轻扫映入眼中的轻软绣鞋。
在这百花楼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以他俊俏的外貌,不少花娘投以青睐,暗地里接近他,不时以言语挑逗,盼能跟他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甚至是花魁牡丹也有意无意的暗示他,希望来个花前月下对酌,不求一生一世相伴,但求互诉情衷,共赴云雨。
他实在被这些举止放浪的女人缠烦了,才选择到门外拉客,一来可以躲开她们的痴缠,二来借由嫖客们的口探查他所怀疑的事。
因此,当耳边又响起女子低软的娇音,他不做多想地以为是百花楼的花娘,故而假装困极不予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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