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得这么挺,没一丝松懈,还苛待自个儿,任着肚皮挨饿……宁芙儿,妳真这么听话吗?」他笑道。
亲人才管她叫「宁芙儿」,那小名教他一唤,像石子「咚」一响投进心湖,她四肢陡然轻颤,终是醒觉过来。
「你知道我的名字?」
「妳阿爹当街叫得好响,想不知道也难。」他调侃着。
回想当时窘状,凤宁芙颊如霞烧。
「妳阿爹怒气冲冲地把妳带走,我放心不下,怕妳要受责打。」他静语,深目似要将她看尽,直凝着那秀丽的鹅蛋脸,「所以就偷溜进来瞧妳了。」
「你、你……」红潮迅速漫开,染红她小巧的雪耳,她唇掀了几回,好不容易才寻到声音,「我好得很,还挺得住……不劳你费心。」
他莫名奇妙说那些话作啥儿?
两人今儿个是头一回见面,连朋友都称不上,她受不受罚,用得着他牵肠挂怀吗?
她尚未厘清思绪,男子却快如闪电地伸出手,轻推了她一把。
「啊……」轻呼一声,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两边膝盖瞬间放松,双腿酸软,那刺麻感立时涌起,像被无数根细针忽扎胡刺一般,痛得她拧眉。
「你干什么?」
「这叫作『还挺得住』吗?妳明明是在死撑,再这么跪下去,膝盖要受伤的。」福无至淡淡牵唇说道。
「要你管!我才没那么娇弱。」恶人!把她推倒,才来说风凉话。
「妳是没那么娇弱,却十足固执。」他浓眉轻扬,带着笑意,「在人前是大家闺秀,小脑袋瓜里倒藏着不少离经叛道的念头,一端费力压抑着,另一端不受拘束,又固执又矛盾,唉唉……」
他叹气,隐约含着宠溺的气味儿,彷佛想纵容着谁。
那声叹息好没来由地钻进心坎儿里,凤宁芙真被眼前的男子搅得方寸大乱。
他究竟是何人?又意欲为何?
她启唇欲语,却又逸出一声轻呼,因福无至忽地倾近过来,将她整个身子打横抱起。
「你、你你干什么?别碰我!」叫呀!为什么迟迟不扬声呼救?她自问着,不仅自己究竟着了什么魔。
或者,正如他所说的,是她脑袋瓜里那些离经叛道的念头作祟,一经撩拨,它们便如雨后春笋般悄悄冒出头来,掌控了她的行径。
他好高,揽住她身躯的臂膀劲力暗蓄,她想踢脚挣扎,膝盖还泛着刺麻,压根使不上劲儿,只得抡起绣花拳擂着他的胸。
「放我下来,我们凤家的祖宗全张大眼瞪着你,你、你你要敢胡来,他们不会放过你的。」老天,这男人的胸脯练得比铁还硬,她手好疼呵……
这话似乎相当有趣,福无至俊唇一勾,垂首瞧着那张芙蓉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天不怕、地不怕,难不成还怕妳凤家的列祖列宗吗?」
她要是不拿话激他、威胁他,一切好说,可她把自家的祖宗全请出来,冲着这一点,不做点儿什么大对不起自己,有示弱的嫌疑。
毫兴预警地,他朝怀里的香脸凑近,微噘起嘴,他重重地、扎实地、不容闪避地将唇贴印她柔嫩的小嘴上,停顿不动。
一个吻,四片唇紧紧熨烫,热息熏染。
静……
他放开她的唇,抬起俊脸,好静、好静地望着她。
发生何事了?
他、他他做了什么?
凤宁芙耳中嗡嗡鸣响,脑中一片空白。
她被吓着了,真被吓着了,眸子张得圆大,又清又亮,瞬也不瞬地瞪住男子那双精俊的、似笑非笑的黑瞳。
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他、他他竟敢……竟敢……
吻她?!
「混……唔、唔……」一句「混蛋」不及骂全,她喉头陡地收缩,将声音给吞进肚里,才明白教他点了哑穴。
没法叫嚷,她心中惊惧,四肢挣扎得更凶,,又踢又打的,如同落入陷阱的小兽。
蓦地,男子的前襟教她一把扯开,露出一大块精壮的胸膛。
瞬时间,凤宁芙定住不动,像是瞧见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她喘着气,脸蛋通红,一股冷意却从脚跟泛上。
五色火!他胸前刺着一团斑斓的、狂放的五色野火……
福无双更,祸不单行。
既是福无至,自是祸连环。
她知道他是谁。玉盘高挂,星子清明。
皎洁月光追随着那匹骏马,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宛如撒下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温雅的脂华淡淡地裹住那飞奔的骏影儿,也淡淡地照在马背上的那对男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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