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过去,刚毅的面容已布满湿汗,倏地,粗狂面容一阵青白交错,霎时血气攻心,他喉咙涌起满口的腥甜,喷出一口黑血,“噗——”
他眼前一黑,失去意识的翻落床榻,颀长身躯仰躺在地上,许久没醒来。
“白白?你在哪里啊?快出来呀!白白——白白——”
紫竹林里,娇嫩温婉的女声,断断续续扬起,由远渐近。一名体态纤瘦的白衣女子,穿梭于紫竹林间,像在找什么似的东张西望,神情焦急慌乱。
云若雪抬手,以袖拭去额际沁出的薄汗,脸蛋上因活动衍生的自然红晕,将她精致柔美的五官衬得更加娇俏动人。
终于,在偏僻的一隅,她看见了躲在一簇新生嫩竹里的白胖身影,她蹑手蹑脚地靠近,一看准时机,连忙墩身抓起蹭动的毛躁兔儿。
“呵,原来你在这里呀,我看你往哪儿跑?嗳,白白你真是调皮,就爱乱跑乱跳让我找不到,你都不知我找你找的可辛苦了。”温柔的语调莫可奈何。
要当这只兔崽子的主儿,还很不容易呢!
被抓抱在女子馨香胸怀里的白兔,安分不到一刻,又开始躁动,肥胖的后腿踢蹬几下,又一次从女主人的怀里跳开。
“哎呀!白白你还跑?”
瞪一眼越发调皮的白胖兔子,云若雪无奈地再跟上,继续你追我跑的累人游戏。
白白是她前些日子在紫竹林内发现的,当时它因误踩猎户捕兽的机关,整条后腿被深深咬在机关里,伤口血淋淋的,那毫无生气的垂死摸样,教她心生不忍。
所以,她救下白白,带回云家庄里悉心照顾。好不容易挨到它日渐康复有些精神,想说趁着天气好,带它回到紫竹林里活动活动,好助伤口愈合。
也许是在宅子里憋坏了,才放到熟悉的地盘,白兔便活蹦乱跳地东窜西跑起来。
幸好,这里距云家庄不到半个时辰的脚程,她只要在屋里闷得慌了,就会假借到市集采买绣线的名义。只身来此散心,所以对这里还算熟门熟路。
即便人们总传言这片竹林,是进入邪教据点龙蟠山的必经之地,形势虽不若龙蟠山险峻,但因错综如迷宫的地形,及邪教之名的阻吓,所以人迹罕至。
可江湖人的事她女儿家不懂,她只知这片竹林让她有一个喘息的天地。
眯了眼胖腿扑朔的白兔,她没好气的摇摇头,才徐步跟上好动的兔子。
不知走了多久,她跟着兔子来到如废墟的茅屋前,兔儿一个蹬跃,跳进微敞的门扉内。
她认得这茅屋,只是从未入内查看,毕竟闲置已久的茅屋,外观看去蒙着厚厚一层灰,有些角落甚至布满蜘蛛网,又脏又乱的,还有阵阵恶臭传出,实在令她却步。
惴惴不安地探头望了门内一眼,犹豫半响,还是决定进屋揪回那只脱兔,她深吸口气,然后鼓起勇气的推门而入——
一眼望尽屋内凌乱的摆设,蒙尘的方木桌、横倒的长椅凳、靠墙的床榻,然后是散乱一地的碎瓦、油灯座……还有……
“赫!”猛地抽口气,那仰躺在地、动也不动的庞大身躯吓了她好大一跳。
只见地上那男人的面容,不知怎地长满恶疮脓包,甚至有几处溃烂的疮包流出令人作呕的脓血,而那只白兔,竟温驯地窝靠在男人的肩胛处。
“白白,过来,快点过来。”生怕惊醒男人,云若雪小声轻唤。
美目紧瞅着男人合上的眼,一双小手已悄悄抓紧裙裾,好似对方一有动作,她就会提裙往外跑。
白兔闻声,长耳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听到熟悉的叫唤,可接着的举动却让云若雪差点气结。
“白白!”这只不识好歹的兔儿,竟还敢蹭到人家的脸旁。
依稀感受到耳边毛团的骚动,仍昏迷的刀戒天依着本能,低哺开口:“水……”
“喂,你你你……你怎么了?”他还活着?!她还以为他断气了。
云若雪嗓音已经尽量克制,可依旧害怕地抖颤,男人溃烂撼心的面目,实在让她恐惧。
本想一走了之,但男人无依的落魄模样又教她无端心软,何况,她也不忍心丢下白白。万一他死在这茅屋内怎么办?若她现在转身离去,岂非见死不救?
罢了,就当是结善缘做好事,不论这男人是好是坏,她只求心安。
稳下不安的心跳,调整好紊乱紧张的气息,片刻,她已没那么害怕惊恐了。
云若雪微敛裙摆,走近男人的身畔,蹲下身,这才放胆将男人看个仔细。那满脸的恶疮,几乎要看不出他原来的模样,整张脸找不出一丝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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