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上扇面,扇端往远处一指,声音柔和的说:「我以为妳可能是个盲人,看不到这些东西,所以才没扫起来。」
呃……咦咦咦?!
恩美霎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这些话……是一个端着这么好看高雅的笑容的人,说出来的吗?
此时,后头传来慌急的脚步声,然后她听到了家宰诚惶诚恐的声音。
「王、王、王爷啊──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耶?」王、王爷?
家宰跑来,马上把恩美给按倒在地,要她向男人磕头。
他骂道:「混帐东西,快跟王爷说对不起啊!」王爷现在站着的这条路上,竟这么凌乱肮脏,简直弄脏了王爷的鞋底!
「呃,家、家宰……所、所以他、他、他是……」他就是那个她以为应该有大肚腩、顺风耳还有猥亵胡子的肃能亲王?!
家宰对她挤眉眨眼,要她只要说对不起就好,其余的,闭上嘴。
恩美会意。「嗯……对、对不起,王爷,非常抱歉……」可是她突然觉得很委屈,这么大一条路,风又一直吹,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扫得完嘛!
「算了、算了,安爷,这丫头是新来的,别对人家这么苛嘛,嗯?」这个年轻的肃能亲王,像是在安抚她似的。
恩美心里叫好。
她就说嘛,这男人看起来这么和善,家宰为什么要怕成这个样子?
但家宰仍是跪趴着身,一点也不敢动弹,她也就不好意思起来。
男人又说:「不过呢,下次再这样,马厩的位置就等着你喽!」
恩美僵住。
「丫头,妳叫什么名字?」男人问。
「呃,小的叫相恩美。」恩美战战兢兢的回答。
「喔,恩美啊,好名字。」男人笑着说:「不过下次,妳的手要是再跟不上眼睛,我就要帮妳赐个名了。」
恩美说不出话。
「就叫『相盲子』,妳觉得如何?」说完,男人打开扇子,边摇,边潇洒的离开了。
「我不是跟妳说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这条路给扫干净的!」家宰气急败坏的骂道:「王爷有洁癖!」
恩美好久都不说话。
当她开口时,却只是问了这么一句。「那、那个人,就是肃能亲王?」
「没错。」
恩美干笑几声,好像听到了心里破碎的声音。御医说,皇帝的身子已经不行了,随时都有可能……
解英一手摇着扇,一手揣着一杆正烧着烟膏的旱烟管;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空洞的望着与皇宫遥遥相对的远山,正思考着什么。
这阵子,只要他探完皇兄的病,便总是用这副模样坐在皇帝寝殿的陪殿里,许久许久。
宫女们都不敢打扰这位身分尊贵的肃能亲王,他不但是皇帝最亲近的兄弟,更兼任手握全国兵马军权的都统领使──即使他看起来这般年轻,只有三十出头。
他抖抖烟管,又吸了几口,挪移了姿势,还是这般宁静的望着远方。
伫立一旁的宫女,都忍不住地偷偷觑他,因为这位尊贵的王爷,真的是她们见过最英俊、最挺拔的男人;但他身上逼人的贵气与气魄,却也让她们只敢远观而不敢亲近。
没有人会傻到贸然去接近这个像冰山的男人──即使他的脸上,总是挂着看似平易近人的笑。
偏殿外头来了人,一名太监进殿,趋近向解英报备。「王爷……」
「嗯?」解英懒懒的看了那太监一眼,然后把桌上的茶碗推给他。「总算想到要替我换茶啦?」
「呃,不是的,爷,娘娘在外头,等着见您……」太监战战兢兢的说。
「先替我换茶吧!不换新茶,我心情好不起来;好不起来,就不见人。」解英正眼也不瞧太监一眼,径自高傲的吩咐。他一挥扇,有些不耐烦。「去。」
「是。」宫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这王爷比皇上还不好侍候,因此总是低声下气的小心顺应。
换了新茶,外头的贵客也被迎了进来;解英抬眼,看到那容貌精致如绘过的细瓷,身段苗条多姿,同他一样贵气得让人无法逼视的森妃。
她那媚惑的眼睛与自信的嘴唇,因为精心涂了妆彩,更是明显的突出了她超凡的美。正是因为如此,他的皇兄才会这么宠幸她,甚至与她生下一子,使她从一个小小的嫔妃,晋升成为当今最尊贵的太子之母。
但他厌恶那眼、那唇,那种媚,不过是俗媚罢了。
不过,解英还是马上卸下脸上的冷漠,堆上让人觉得情真意切的微笑,起身向森妃作揖。「愚弟向娘娘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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