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冷淡轻讽的态度激怒,皇甫绝握着紫砂茶杯的手不自觉用力。「你知道自己在同谁讲话吗?」
颜若筝态度依旧恭敬,身子微微一福,温婉答道:「是当今手握天下重权、万人之上的皇帝陛下。」
「那你可知‘皇帝’二字代表着什么?」
「在后宫,代表众女子的夫婿;在朝堂,则是众臣的君王;在天下,代表黎民百姓的一国之主。」
「那么在你眼中呢?」他忽然起身,低着头,靠近矮自己整整一颗头的她。
如此近的距离,让他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他努力在上头寻找恐惧,可却见她大胆的直视自己。
「皇上要我如何以为?」
他哼笑一声,「自你入宫到现在,被朕冷落整整四年。对女人来说,能博得朕的垂爱是至高无上的尊荣,若你想得朕宠爱,何不试着卑躬屈膝些?」他忍不住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或许你求求朕,说不定朕一时心情好,就召你侍寝。」
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达到羞辱她的目的,毕竟天下敢如此无视帝王权威的女人,除了她外,他还真没发现第二个。
「皇上恐怕要失望了,因为臣妾身子不佳,就算皇上想召我侍寝,只怕也是力不从心。」她平静地回了他一记软钉子。
皇甫绝的俊脸因她挑衅的话而沉了下来,勾住她下巴的手力道也加大了几分。
她不怕死的迎视着他,面带微笑续道:「莫非皇上后宫那些妃子,都是摆着做样子的?」
「你这不识好歹的女人!既然这样,你就留在这个鬼地方孤独终老吧。」语毕他一甩袖,踩着愤怒的步伐离开此地。
一脸担忧的柳顺朝颜若筝摇了摇头,「这是个大好机会,你怎么就这样放弃呢?」
「如果他一定要用羞辱的方式接近我,那么这样的机会,我宁愿不要。」她表示道,脸上有着不容人侵犯的倨傲。
柳顺还想再说什么,最后却只叹了口气,匆忙的追了出去。
直到他们离开良久后,颜若筝才手捂着胸口,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当一口鲜血染红整块洁白的丝帕时,她露出无奈的苦笑。
皇甫绝,如果盼了整整四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你,那么今生今世,我宁愿永不再见你。
***
皇甫绝最近的心情很不好。
用膳的时候,他会挑剔厨子的手艺。
上朝的时候,他会斥骂大臣的无能。
连宫女不小心打破一只玉碗扰他清梦,也被他罚了二十大板,打得屁股开花。
所以,最近宫里的人无不尽量减少在皇帝面前出现,就连听到风声的小太子皇甫玉,也认真的听太傅讲课,极少再出什么乱子。
今夜,外头天上银月高挂,微风轻送,皇甫绝却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他索性下了床,走进寝宫的书房,闭了下眼,挣扎一阵后,「刷」的一声将墙壁上挂着的一块白绸扯了下来。
白绸之下,是一幅栩栩如生的人物画,画里绘着一个身姿婀娜的美人,她有着精致的容颜、高贵的气质,就像仙女股飘然出尘。
他微微仰头,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画中女子秀丽的容颜。
已经四年了,可这张面孔依然如此清晰的印在他脑海中,从来不曾忘记……
不,不是不曾忘记,而是根本无法忘记。
即使她用最残忍的方式背叛了他,他依然像个傻瓜一样,牢牢记着她当年曾给予过的那些快乐回忆。
四年前父皇驾崩,六弟皇甫祁发动政变意图谋反,而纳兰贞贞也在同时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破魂蛊!
直到今日,他还忘不掉,那东西究竟有多厉害,而她就是将这蛊毒埋到自己的守宫砂中,在他傻傻付出全部爱情时,她却在预谋着夺取他的性命……
思及过往,他五指慢慢收紧,似乎想抓破画中女子那张精致如玉的面容。
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是柳顺,他手中还拎着一件厚厚的披风。
「皇上,这夜里极凉,您要小心龙体。」
原来,早在主子因睡不着来到书房时,守在门外等候吩咐的柳顺便悄悄跟了过来。
皇甫绝微微一怔,本能的将放在画上的手慢慢收回。柳顺恭敬的为他披上披风,「皇上,夜凉了,您还是回寝宫吧。」
他听若未闻,并未移动脚步,双眸仍望着壁上的画像,「柳顺,当年朕中了破魂蛊后,究竟是怎么醒过来的?」
那年醒来后,他曾仔细研究破魂蛊的厉害之处,得知下蛊之人与被下蛊者必须发生亲密关系,且被下蛊者一定要爱下蛊之人极深,毒性才会有最大的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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