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他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她打算入宫竟会是因为他!
倘若他够卑鄙,或许他便该仗着身上的伤要挟她心甘情愿地待在他的身边,引起她的内疚,让她一辈子也无法离开他。但……即使真得到她,那又如何?
留她在身边,不过是另一种折磨罢了。
「我当然知道你的身分不可同日而语,但你终究是因为我才会身负重伤,我想弥补你也是理所当然的。你就算不了解我的用心,也犯不着在我面前炫耀你的身分吧!」坏蛋,他怎么十年如昨日,压根儿没变,那一张嘴还是坏到让她想撕烂。
能让她愿意付诸实行如此可怕计划的人,可只有他而已。
他以为御药房在哪儿?要去便去,要走便走的吗?一旦失败,那可是杀头大罪,他这皇亲国戚会不知道吗?
她可是豁出去了耶!
「我的身分是变不了的,可也不是我自愿的。」他笑得无赖,淡淡的笑痕瞧起来就跟以往一样。「只是你根本不需要为我做什么,这伤我一点都不怪你,要怪也是怪我自个儿没本事。」
真要怪,也是怪他自己没本事,才会让自己伤得这么重;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没让她受到半点伤,伤在她身上,会比伤在自个儿身上更让他感到难受。
「哎哟……」他又不是她,哪会明白她心底不舒服得紧。
她承认自个儿以往是刁了些、蛮了点,但这也是因为她打小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好不容易多了无常、无痕当她的哥哥,以为从此不会再孤单了,岂知到了长安突地蹦出一个修一念把她的哥哥们都抢走了,倘若她不卑鄙一点跟在他们的身后,她又会变成孤独的一个人了。
可这也不能怪她,倘若不是因为一念要和她抢无常,她又怎么会如此任性?
不过,又有谁晓得事情到了最后竟会变成这个样子。
没有人喜见这种事的,是不?
这一份深植体内的愧疚是一辈子都放不下的。
「我是不会管你要做什么的,不管你嫁不嫁与我,之于我都无所谓。」修一念张狂地睐着她。「不过你若要带着无常离开长安,记得先同我说一声,好让我先到北方躲起来,免得整个长安城会嘲笑我的未婚妻跟别的男人逃了,丢了我这个长安侯的脸。」
「谁说我要和无常离开长安?」衣无愁没来由地娇红了俏颜,向来滔滔不绝、直言无讳的舌也跟着打结。
「不是吗?」他挑高眉。
「胡说,你可别坏了我的名声!」她的俏脸快要喷火了。
她没表现得那么明显吧?况且她对无常又不一定真是如此,她只是会偶尔想想他,不过那也是因为娘总是要无常到其他地方办事,很少待在长安之故。「唉,心底有话就得趁早告诉他,你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
歛下魅眼,修一念不禁低低笑着,嘲笑自个儿怎么会成了替人牵线的媒人;这根本不关他的事,他不需要在这儿同她说些不着边际的蠢话。
但是……十年没交谈过,她依旧单纯如往昔。
瞧她这个嫩样,他便忍不住想要逗她;看着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俏脸因他的巧言染上红晕,总好过见她柳眉深锁的模样。
他也不知道自个儿是什么时候染上这种恶习的。
「你你你……你在说啥话,我……我一句都听不懂!」她慌张得手足无措。「不同你说了,我、我要回去了!」
轻盈的身躯像是鸟儿似地自窗口跃出,刹那间消失在他的眼前。
修一念蓦然大笑,爱极了她这无措的模样。倘若要他见她待在他的身边却眉眼深锁,他倒宁愿把她推到无常的怀里看着她的笑颜。
一颗心跳得又急又烈,像是要窜出胸口似地让她烧烫了脸。
全都是一念啦!哪壶不开提哪壶,听得她的心都快要停了。他怎么可能知道她的心声?
已经十年没同她说过话,又忙着管理修府庞大的产业,他哪有时间注意她?
况且他连看都不看她,又怎么会知道她对无常有一份特殊的情感?他定是故意逗她的,真是个混帐,瞧她这模样觉得好玩吗?
真是个坏人,十年不变!
燥热渐退,衣无愁气呼呼地回到无忧阁,压根儿忘了还有个衣大娘正埋伏在她房里,等着她大驾光临。
「回来啦?」
才刚推开房门,便见衣大娘坐在罗汉椅上,彷若等待已久。
「娘?」呜,她怎么会把娘给忘了?
早知道方才就该去找无常……不对,无常说了,他对她不过是兄妹之情,倘若她老是要腻在他的身边,一定会惹他厌恶;不过他也知道她要嫁给一念的事了,可却没有半点反应,甚至乐观其成!呜,烦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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