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寒月,庭户凝霜雪。风雁过时魂断绝,塞管数声呜咽。
披衣独立披香,流苏乱结愁肠。往事总堪惆怅,前欢休要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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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纷纷扬扬飘舞,放眼望去,天地间一片洁白。
山地、森林、河流浑然一体,如混沌初开时。
荒寂的大道上,马车狂奔。
一声喊叫划破了山野,“停车!”
“怎麽回事?碧湖,一个时辰你就叫了三遍停车,再这样,就赶不及回玄武宫了。”赶车的人非常不高兴。
“可是,星河,他的毒又发作了。”
“中了万都这样,你又不是第一次见,紧张什麽?”
碧湖看著原本清秀俊雅的人一天天苍白憔悴,饱受万折磨,却从不呻吟求饶,默默忍受一切,禁不住心生敬佩。
难怪白帝为了他连自尊骄傲都舍弃了。
帮不了他,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减轻他的痛苦。
一开始是为了金风,但现在已完全是出於真心。
用白绸巾拭去他脸上不停流下的冷汗。
“喝点水吧……”
抱起那无力的身躯,慢慢将水喂入他口中。
水让灼烧的身体感到一阵清凉。
模糊地看到眼前一张俊俏的脸,如水一般漂亮的眸子担心地望著自己。
恍惚记起他的名字,“碧湖……”
那个一直照顾自己的少年。
毒发时总是握著自己的手,偷偷输一点内力过来……
“谢谢你……”
想笑一笑,钻心的剧痛迫使他不由自主咬紧了牙齿,灰白的嘴唇泛出了铁青色,脸颊却异样的潮红。
又一种毒性在体内蔓延。
几天来,尝尽了各种毒药发作的滋味……
忽然一滴水落在脸上。
“别哭……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痛苦成这样还想著安慰别人……
碧湖已是泪流满面。
熬过了这一阵锐痛,虚弱的声音几乎快听不见了,“一路都是……向北走?”
“嗯,昨天就到辽国境内了。”
怪不得越来越冷……
辽国……
“好了没有,我要走了……”星河一甩鞭,马车又向前驶去。
只好把展昭抱在自己怀里,让他少受些颠簸之苦。
忍不住对著车外大叫:“主人什麽时候给解药啊?已经六天了。”
星河冷冷道:“你想他用千情还是无情?”
立时泄了气,千情和无情,哪样用了都没好结果。
“还是……用无情,胜过千情……”
“那是宫主的事,你操什麽心?”
冷漠的回答气得碧湖半死,“冷若冰霜、冷血冷心的家夥,一点人情味也没有,难怪沧海不喜欢你!”
星河本来就冰冷的脸更加冷峻,一声大喝,车跑得更快。
远处,峰如剑擎,拔地而起,直插云霄。
玄武宫耸立山顶。
车停在了黑水河边。
铁船划过来,接走了三人。
雪继续飘扬。
夜色渐浓。
一道黑影急掠而至,早已等著的铁船立刻渡他过河。
片刻之後,白影追来,站在河边,眺望著玄武峰,却无法过河。
这黑水河绕玄武峰一周,首尾相连,河中尽是黑水,沾肤即会腐蚀。
折了一根枯枝,拼起最後一点真气,只要中途借了力,还是可以越过这十余丈宽的黑水河。
“主人,不要冒险啊……”金风踉跄著奔来,死死抱住白帝不放,“主人重伤在身,已经几天不眠不休,就算过去了也敌不过黑帝,还是等月明回来吧。”
白帝厉声道:“如果昭儿出了事,你担得起?”
“主人出了事,我更担不起……”
“放开,否则我杀了你!”
“杀了我吧,我再也受不了主人这样被折磨了……”
“你……”白帝气急,突然胸口一痛,一股热流冲出了口。
白雪上映著团团鲜红,分外刺目。
重伤的身体支持不住,沈沈地下坠。
挣扎著想挺立。
金风用肩膀支撑著白帝,哭道:“主人,这样下去,你会先没命的……”
不甘心……
“昭儿……”
雪原上回荡著刻骨铭心的呼唤。
缓缓倒在了洁白的雪地上……
对不起,昭儿,是我害了你……
失去意识前,闪过脑海的最後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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