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来,他已七天没见到童剑旗了!他实在好想念他倔强任性的眸子。因此他一步上寨,还没见朱文臣,就先赶去小屋见他。
而一进屋,他也如意的看到了。只不过,在青天大白日的午后,童剑旗竟然是蒙着被,缩在床板一角。
蓝廷安怔了怔,忙走过去,探了探他,可这一探却呆住了。原来,童剑旗并没有睡着,而是睁着红丝满布的大眼,怔楞着。
不知为什么,蓝廷安心里突然冒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忙不安的摇了摇他道:「剑旗…我回来了…」
瞬时,童剑旗像突然被摇醒似的,当场翻身一坐,满脸惊悸的望着他。
「发…生了什么事?」望着童剑旗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容,蓝廷安的不安持续扩大,不由得周身将他瞧了一遍,直确认他身上没有什么异样才静下神,强笑道:「剑旗,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你…在生我的气吗?」
童剑旗睁着恐惧异常的眸子,哆嗦着嘴唇,像要说什话,却又说不出来。
「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别吓我!告诉我,到底怎么了?」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蓝廷安实在沉不住气了,忙将身上的配剑一解,直抓住他双臂,急急的说着。
童剑旗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布满红丝的双眼忽然浮上了水气,直喘了好几口气,便失声的哭道:「廷安…我…我…会下地狱…我一定会下地狱了…」
「什么?什么…意思?」
「我…会下地狱…」童剑旗忽然就将自己的脸埋向双掌,悲恸异常的哭了起来…
「那,看到没,那个木人?」大汉指着远处一个包着白布的木人,胸口处被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大圆圈道:「看你有没有本事射中!要一箭穿心哦!」
童剑旗手抓着弓,不以为然的望着那木人。
是很远,真的满远的,不过对于一个射手来说,只需要个点,不需要整个面,所以,远近不是问题,重要是在专注。
「你不是很行吗?那就让我们看啊!」这几个大汉实在无聊至极,竟就这样围着童剑旗挑衅的起着哄。
童剑旗骄傲的翻翻眼,第一次觉得这群”土匪”不可怕,反而有点愚蠢。
少年意气在胸膛滚着,他刚刚试过弓,满上手的,因此童剑旗二话不说就抽出了箭,自在的动了一下,随及摆起架式…
就这么一下子,箭像出了闸的洪水,狂放潇洒的疾奔而去,眼睛未眨,它已正中圆心。
这一中,大伙果然怔了怔,出面鼓动的大汉随及一副恍然大悟道:「哦!果然有个三两三啊!也难怪那个顾云逍会拜你老子当师父!」
「看你射的这么俐落,小娃,你杀过人没有?」另个大汉阴邪一笑。
童剑旗眉一皱,有些嗤之以鼻,他真搞不懂这些人,怎么总能把杀人、抢劫,说的这样轻描淡写,毫无知觉,简直像在召告世人,自己多么泯灭人性,难道他们都没有良心的吗?
「我说小娃娃,你到底杀过人没?」
「你们不是人!」童剑旗,冷冷的说着,半句也不想再和他们搭腔。
「唷唷唷!竟然说我们不是人啦!」
「哈~~~小娃子就是小娃子!」
「对啊!你们哦,再在这住个一年半载,也跟我们同一个缸啦!」
大汉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取笑着,童剑旗登时翻翻眼,笃实道:「我和云逍不会跟你们一样这么没人性!我们只住…一阵,最多半年!对!半年!我们就会走了!」
「是哦?小娃娃,你转身看看,来,看看木人!」
童剑旗登时莫明其妙,不知他们为何将话锋转了回来。便顺着意思望向木人…
那还是个木人,一个包了白布的木人…只差在胸口部份,那个撩草的圆圈中心多了自己送给它的一支明晃晃的弓箭…
不,不止如此,它不只多了一支箭…在箭的旁边还冒出了一片殷红,那殷红是流动的,它正在扩大,不断的扩大,像有生命似的,努力的侵占着白布,一点一滴,缓缓而小心奕奕的吞噬纯洁…
童剑旗怔了怔,一下子竟反应不出自己被设计了一个多残忍的玩笑。然而,只那么半盏茶时间,他就恍然大悟了!当场无法置信的睁大眼,惊骇莫明的颤道:「那…是个…人?!」
「唷,你看不出来吗?」
「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啊?哈~~~」大汉们似乎很欣赏他的错愕,个个是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童剑旗却被吓的脸色苍白,当场弓箭一丢便直往木人奔去…听着童剑旗那不可置信的陷害过程,蓝廷安惊楞的望着他好一会儿,安慰的话全哽在喉头不知如何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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