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妳是元净?!是廷美的小女儿?!」
凤凰瞇了下冷眸,却已然未及掩盖住她的情绪。
「这,怎么可能……」
赵光义由她眸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
「所以前些日子宋子寰找回来的赵元净是假的,但她却有着妳的信物及证人,难不成她是妳托来冒名顶替的?难怪那天那丫头进宫时不管朕问了什么,她都只会傻笑答不出个所以然来。」赵光义慨然叹了口长气,「朕还当是老天垂怜,真让这孩子将童年的悲惨遭遇全给忘了,也好……」
「也好让这世上少了个恨你的人?」
一句话配上恨音,凤凰将剑直直紧抵着赵光义的胸口,她咬着牙、恨着眸,只要再一个使劲,这么多年来的痛苦和恨意都将烟消云散,真的,只要再一吋,只要再一丁点儿的劲,只要……
「不!元净。」
虽然离死迫在眉睫,赵光义却比平日更加坦然。
「伯父宁可让妳失去那些记忆为的不是自己而是妳,妳还年轻,怀着这样的仇恨只会活得辛苦,至于伯父,既老且病,早已离死不远,妳当真想清楚这一剑刺下的结果了吗?」
「能有什么结果?」凤凰冷哼,「既然你又老又病,侄女儿不介意送你一程!」
「妳这一刀下得容易,后果却不是妳一个人担得起的。」赵光义叹了口长气。
「第一,太子未立骤然失君,天下将乱生民受累涂炭,赵氏愧对天下。第二,妳父亲若地下有知,妳认为他会同意妳这么做吗?第三,妳真想清楚了吗?」他眸子里亮着提醒,「此次朕至皇陵这一路上负责安危的人数以千计,君王崩殂护驾不力,那些人个个都要遭殃,甚至还会丢了脑袋,而首当其冲,将会是那身为御前护卫并兼开封府捕头的宋子寰!」
面容上虽依旧维持着波浪不生,可赵光义却看出她的手轻颤了下。
「别以为这样子说便能让我饶你不死!」咬咬牙,凤凰瞬间冷硬了目光,硬生生将剑再往前挺进了些,「为了这一刻我已经等了大半辈子,我绝对不会放了你,绝对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是的,人是不该做出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的!」赵光义喟叹,「别像伯父一样,临到老时再来先人坟前悔不当初。」他幽然闭上了眼睛,「妳想怎么做伯父不阻止妳,只是如妳所言,不要做出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墓室里气氛凝滞,烛火在凝滞中袅了又袅。
凤凰的剑紧抵在面有悔恨的赵光义胸口,戴着笑脸面具将思绪隐蔽在眸后的石崩云静静站在她身旁,在她身后,是太祖皇帝的陵寝。
为什么?
她扪心自问起了痛楚。
为什么他要衰老?为什么他要后悔?为什么他要站在她的立场将事情分析得透彻清明?为什么他说的话铿锵有力且字字有理?
为什么他不挣扎、不大叫?
为什么他要这么视死如归?
她想过了,他的大叫会将外头侍卫引来,然后她就能快意一刀刺死他再自尽,侍卫们虽护驾无功但至少擒着了凶徒,罪可以轻点儿。至于石崩云,他有的是本事逃离,而她亦可趁机毁了和他之间的承诺,也不用去苦恼是不是会因此而背叛了子寰哥哥。
这一切原都是她早已算计又算计过的,可为什么……
她恼恨着火瞳,口中尝到了血腥,直至这会儿她才知道自己竟在无意识间咬破了下唇,那鲜红的血丝窜入了她口中,一两滴沾染上那袭黄色九龙金袍,她突然记起这袭龙袍对他们赵家的意义,父亲生前常说,天下取得不易,后嗣子孙守成维艰,就是这样的信念让父亲在受冤时,选择了沉默以对吗?
「皇上!」内侍王继思的声音由墓室外传人,打断了墓室内的安静,「您心情好点了吗?可以让咱们进去陪陪您了吗?小的……」
「混帐东西!」赵光义对着外头扯高虎嗓,「朕同先皇谈心哪个家伙敢来打扰?通通给朕滚远!否则人头提见。」
一句话吓阻了外头所有的声音,等一切安静后,赵光义将眸子再度对上那僵直着身躯的凤凰。
「元净,听伯父的,就让我这老人再苟活一阵子吧!用妳年轻的性命来换这么一条垂老的性命不值得的!而如果妳愿意给朕个赎过的机会,就跟朕一块儿回宫里,让朕替妳恢复齐王郡主的头衔及身分。」
「省省吧!」凤凰冷哼,「我是宁可死也不会接受你的任何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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