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奏折是御史李非凡所上,内容却是进言不可杀烽帝。所陈的理由不外是兄弟同根,家国天下之类的话。其实最令李显挂心的却是那句“楚逸岚一乱臣贼子尚且保全先烽帝性命,不伤其骨血,今帝乃先烽帝之弟,岂可妄开杀戮?”
这也是今晚李显前往上泗院的另一个原因。从楚逸岚那片刻流露的不忍中,李显隐约悟到些什么,真相似乎近在眼前,可是层层迷雾却毫不留情的笼罩在他面前,他伸出双手,却始终抓不到最后的谜底。层层相扣的情节象是少了关键的一环,始终连接不起来。凭着直觉,李显知道一定还有什么秘密是他应该知道却不知道的,缺少了它,他就无法解释楚逸岚不合情理的举动。
再等等吧。李显握着朱笔的右手停在了半空中,笔尖上的墨汁溅落在奏章上,开出一朵血般艳丽的花形图案。弑母之仇,他已经等了十一年,不急于这一时。杀人的大刀握在他的手中,自己随时可以砍下仇人的人头。但是现在还不是时机!
李显放下朱笔,将身体向后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流浪江湖的他可以放任感情和善意泛滥,因为那时他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平常人,而现在,皇袍披身的他已经没有了这样的特权。就像太傅们从小教他的那样,他强迫自己抑制住身为人的情感,分离出自己的理性,像一架机器般机动的思考着下一步的举动。他要杀烽帝,为了母后,更是为了皇位。留下这样的祸患是最为不智的举动。
杀烽帝,就不能留下他的子女!不斩尽杀绝就是养虎为焕,烽帝当年未能杀他,楚逸岚当初没有杀他,都是前车之鉴。不过这可不像诛灭楚逸岚全族一般容易,毕竟要杀的都是天家骨血,稍有不慎,他就会惹来残暴烂杀的昏君恶名!更何况安王李忻恬此时还流落江湖不知所踪,此时杀烽帝,就会遗漏一个祸根在外!
救李忻恬也好,传他武功也好,对于这些事情李显并不后悔。那时的他,还只是李显;那时的李忻恬,也只是他的徒儿。一朝分离,此一时,彼一时,一切都不再如旧。如今李显贵为天子,李忻恬自然也就成了仇人的后代,王位的威胁。思考着要如何先诱捕李忻恬,分离了情感因素的李显没有一分一毫的内疚和不忍。他并非残忍,也并非不仁,那时也好,现在也罢,他只是在做着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罢了。
这就是帝王吧?一味善良多情的君主会因为懦弱而亡国,一味残暴不仁的君主会因为苛政而亡国,只有巧妙的混合了两者的君王才是真正的明君,才能治出清明的太平盛世。这是从小师傅们对他的尊尊教诲,而重新登基后的李显在不自觉中便依此挖掘出了深藏血液中的狠决。为了自己,亦是为了天下。
清明的月光轻柔的落在身上,烛光中,灯芯不时发出哔哔的爆裂声。李显睁开眼睛,才发现夜色愈加深重了,快四更天了吧?他提起笔,在御史李非凡的奏折上飞快的批复着。烽帝封为落王,改幽禁于郊外行宫中。其子女剥夺一切封号,贬为庶民,流放云南。李忻恬曾护驾有功,恢复其安王封号,旨到日准许回宫。
云南乃樟暑艰苦之地,李忻恬得知自己的兄弟姐妹将被流放,势必赶回京城为他们求情。到时寻个错事把他们一起流放,在流放途中再派人秘密干掉。至于幽禁的烽帝,一杯毒酒,无声无息的一同送他上路。
解决了这两份奏章,李显唤进来宫女为他更衣准备安睡。纤纤玉手熟练的解着他的衣扣,又脱去了他的外衫。一股处女独有的幽香悠悠飘来,令他一阵心猿意马。二十三岁的男人会有性欲是理所应当的,李显也不是圣人。都说帝王后宫三千佳丽,而他的后宫却还徒有虚名,空空如也。在早婚的王室,二十三岁的帝王,本应连儿女都有一打了,可笑的是,他在性事方面居然还是个完全的生手。在“迎客来”做厨师的时候,他也几次有过去妓院勾栏之所解决冲动的念头,最终还是忍了下来,用钱买来的完全没有感情存在的性事是他所不齿的。说起来,被楚逸岚强吻的那一回,竟然还是他的初吻!
想到那唇齿缠绕的温热感觉,李显的心突然不受控制的怦怦跳了起来。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困惑的想着,生理的冲动居然让自己如此失常,看来也该立几个后妃充实一下后宫了。他低头看看正在为自己擦手抹脸的绿衣宫女,雪白的瓜子脸上一双长长的睫毛正在不停的眨动着。算不上绝色,但也是个标致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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