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大人,你当真?”沙哑声音染上怪调,脸在他怀里蹭了蹭。
“我以为,我们订情了。”
“订……”语不惊人死不休哦,她呛了呛,勾起讽笑,“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你送我一把扇子,我以为,那是定情信物。”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心跳正常。
“扇子?什么时候?”她当真稀奇了。
“那晚逛夜市。”
有这回事?努力想了想……想……没印象。百里新语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因为情债而留下的,只是——
“你不好奇我从哪里来?要回哪里去?”
“……我答应过你,不问。”
真是好优点。她翻白眼,闷不开口。有些东西既然不能得到,回忆也是徒惹伤感,倒不如不提。
烛火“噼啪”爆裂。
盯着帐幔,他想到一个问题,斟酌半天,迟疑地问道:“新语,刚才……是不是只要身边有人,无论是谁,你都会咬上去?”“当然。”
她荒诞不羁她放诞不羁,没关系没关系,他慢慢导正就好。现在这般赖在他怀里,对她而言或许也只是生病时想要的安慰,算不得什么。他见过她与寻儿亲昵相抱……牙有些酸,他暗暗记下她这个不良习惯。
心头酸了半晌,听她呼吸慢慢缓长,虽不忍心,他仍是拍拍她的背让她清醒,“新语,喝了药再睡。”
“不喝。”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被她邀来烟火楼,她也带病咳嗽。忆起这段,心中更是坚定了喂她喝药的念头,“那……要怎样你才喝药?百禄加了糖蜜,不会太苦。”
“你好烦。”她嘟哝一句,随意道,“要喝药也行,你讲故事给我听,讲到我睡着……为止……”
今晚缠着他说话,是因为心烦意乱,需要人打打岔安慰自己。百里新语不以为意地想着,意识朦胧。
“那……喝了药我再讲故事?”
“好。”二话不说翻身坐起,他立即端来漆黑药汁。她也不推迟,一口气咕进肚子。嘴一抹,平躺下去,“讲吧!”
为她拢紧被,他坐在床头,神色微有尴尬,半天无声。见她眼皮动了动似要睁开,立即吹熄烛火,只留一根蜡烛,又是一阵思量后才道:“君子有云:知莫难于知人。世间,人最难相知。”
她差点吐药,“我不听大道理。”
又是一段相对无言泪千行的长长沉默,他轻咳开口:“从前,有……”
她差点从床上滚下去。当下决定,如果是“从前有一座山”,她立即一脚踹向某甲。
“……有一母一子,母亲为了让儿子学先贤智慧,特地挑选学堂边的房子住……”
“孟母三迁?”她闭着眼睛猜。
他的声音顿停片刻,似摇头微笑,“不,不是孟母,我娘只搬过一次家。”他收嘴,不知她还有没有兴趣听下去。
“后来呢?”
“男孩读书时,机缘巧合遇到洞阳抱须老人,收为弟子,从此一边读书一边习武。十五岁时,母亲仙逝。二十一岁时,在林中救下一名被毒蛇盯住的施姓青年……其实,施公子根本用不着我救,他身边两名侍从皆是懂武之人,倒是我班门弄斧了。施公子是朝中重臣,我二十二岁出师时,得他举荐入朝为官。”
“那人叫什么?”
“施弄墨。”
“……继续啊!”
“我只知言必信、行必果,却不知做官的学问更深,就算只是一介武官,也……”他叹息一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朝中大臣派系繁多,明争暗斗,我曾与驸马都尉同桌饮宴,当时说……”
“说什么?”
“说……在下此生绝不敢娶公主为妻。一个月后皇上竟赐婚……我不允,得十日牢狱之灾。”“你很倒霉。”
“丞相哈孙与施弄墨各居朝堂一隅,向来不合,两系官派明争暗斗,有时,你一句无心之言,让有心人听去了,拿来大做文章,便生死难测。所以,朝堂上常常有人眨眼升官,也有人眨眼掉了脑袋。我那一句,虽是玩笑之言,却是我心中真意。施弄墨为我开脱,便贬至寻乌。其实……”他轻轻叹了口气,“能离开大都,对我未必不是好事。”
他并非不想成家,也有同僚在他耳边旁敲侧击暗示哪家小姐有意于他,只是……对着一张张娇艳动人的脸,却从未有成家的冲动,那一个“好”字,终究是吐不出口。对她却是……轻而易举。
她喜怒无常,行事乖张,身居风月之地却乐而不淫,不知不觉便飘入他心中。让他轻易说“好”的女子,这世间,能有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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