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被掏空——
“兰姐姐……你不管绻儿了?”她小心翼翼再次试探,希望有所改变。
兰烬落漠然地转过身,掩面道:“从此……咳咳……锁兰苑不再为公主开,你若有心念多年之情,那就保守我未疯癫的秘密,若然……咳……若然恼我,兰烬落领死便是今晚。”
龙绻儿哆嗦着,勉强挤出一抹笑,“好……兰姐姐,绻儿跑神,让你生气合该被恼!我去反省……你别当真,啊,我明天会拿第一给你!我会让你看——我不是——”一咬牙,“一无是处!”最后,步伐凌乱地转出锁兰苑的内室。
她消失后没多久,暗中转出一手持墨绿洞箫,身袭玄紫的男子。他冷若寒霜的锐利眸子扫了扫四周,才说:“太子妃,此话当真?”
兰烬落优雅地伸出如枯木般的胳膊掀开幔帐,露出灰死的惨淡容颜,“你是怀疑我说我快死了,还是怀疑我对龙绻儿的话?”
此人正是六扇门四大捕头中最少出现的月刹。他稍稍欠身,脸上的寒意不减,“月刹岂敢造次,太子妃见谅。”
兰烬落摇摇头,吃力地扶着冰冷的石桌颤巍巍站起身,“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如此,我无可辩白。”
月刹的恭敬隐约泄露一抹怪异的情绪,“事实已成定局,再做狡辩也是枉然。”
“月刹,你对我的偏见不能淡去?”兰烬落一敛黯然神伤,“我以为,多年来冷宫发生的一切足以使你明白,不需我再咳……咳……”胸口涌上来的闷气令她无法呼吸。
月刹冰冷的眸子稍稍一动,随即恢复原状,“太子妃,月刹如果不明白,这三个字断然不会出口,也不会站在这里。”
兰烬落喘息着摆摆手,“从选秀那日起,‘太子妃’三个字烬落已受不起。你……既明白其中的曲折,为何……再三挖苦?”
月刹定定地回答:“不敢,属下职责是保护太子妃,其他……无非吐露实情。”
兰烬落轻轻一嗤,“保护我?呵,大概是怕刺激到我才隐瞒吧,岐的性格我焉能不知?他是要你回朝卧底,伺机取我性命,祭奠东宫枉死的人!”
“爷不了解实情。”月利握着玉箫的手骤然一紧。
好一个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兰烬落苦笑,“何必?让他了解真相只会痛苦。与其如此,不如将错就错。月刹,你能说你不恨我?不是我,你不会跟着家破人亡,更不必在他人檐下受牵制。”
“月刹只知护主,未敢有私心。”月刹的眼眉闪过杀气,“至于家破人亡……全拜梅妃、尚家兄弟所赐!”
“难怪方才——”兰烬落颔首,长长的眼睫一颤,“你认为我若心存‘妇人之仁’和背叛太子无异,对吗?其实,要人生不如死的方式不一定是刀剑相向。比方龙绻儿……记得岐也曾说:对一人与其杀,不如毁。”
月刹一怔。
兰烬落的声音宛似刀剑般寒冷。“一个不辨是非的傻痴,一旦离开依赖之人,就如失去三魂六魄,必毁无疑。尤其是……”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她先前爬得越高,在发现梯子被撤之后,摔得越惨!”
月刹悚然,不觉抬目重视面前的女主人。
“一张白纸,最好添墨着色,不是吗?”兰烬落的孤绝此刻尽现,“月刹你瞧着!不仅于此,龙绻儿毁了的同时也毁了梅妃——她女儿在宫里多年的‘所为’早已陷她们于四面楚歌之境!”
她要报仇,绝不放过任何害他的人。六神无主。
龙绻儿真的走上了穷途。今日,所有的灾难统统降临。
先是出去找花凋,被一个怪怪的浪人打伤,至今脖颈肿痛;而后回宫听兰姐姐讲文,却被她莫名的话吓到;接着,出锁兰苑时不巧撞到前往翠微宫看父皇的母妃。母妃见到她先是一愣,旋即二话不说当着太监、宫女的面儿狠狠甩她一耳光!
疼吗?不,不疼,因为没知觉。
她呜咽半天说不出话,自咽喉火烧起一把火,口腔腥甜。
那一刻的母妃眼神阴鸷,若有两团熊熊烈焰在燃烧,她指着她的鼻子,狠绝地道:“冤孽!本宫怎么没早点看透?之前不忍你吃苦,也便犹豫拖延,你可想过本宫?你——你且回去等候受旨,不日前往北狄和亲!”
和亲?
算是新鲜的一个词儿吗?她生长在皇宫,哪里不知和亲是历代帝王的权术?不过,她万万没想到,娘亲当真狠下心将她推入火坑!
直到回寝宫,她都无法置信,呆呆地凝视着桌上的蜡烛,无神的眸子与妖娆的焰火交织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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