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麟当然不会任一个女子牵着鼻子走。他前几日那么事事顺着夏溪,宠着夏溪,确是因为有份怜惜在里面的。怜惜她所遭遇的不幸。另一方面也算对娘亲有个交待。他们虽已是夫妻,司徒麟心中却只把她当孩子。至于她为何粘着他不放。司徒麟认为,夏溪可能就如雏鸟一般,将第一位对她好的人当成大鸟了,下意识地寻求保护。想到她被那些人当成药人对待,途中又遇劫匪,受到惊讶,所以才反常地将自己锁在房子,三天也不见人。后来失踪,可能也是害怕的缘故,在外面晃荡了一夜,又累又饿又怕。只怕自己是第一个对她软语询问的人了。
可他总不能任她粘一辈子,便决定渐渐疏远夏溪。等大夫来了,若医得好,他们仍是夫妻,他会尽到一个男人、一个夫君应尽的责任。若医不好,他仍然当她是亲人,供养她到终老。
因此,再有夏溪谴人来找,司徒麟便不在顺着她了。只命下人小心看好她。他想,她若是哭闹,也只是一时,就如小孩一般,过几日适应了也就好了。他只是到晚上回兰亭园休息,将夏溪哄睡后,自己便睡在隔壁的书房。
如此过了五天,夏溪果然有些适应了,白日里不再要求他时时陪在身边。司徒麟也感欣慰,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眼中的小雏鸟有一天竟然会飞了,真的会飞了!
司徒麟目瞪口呆地看着上空那掠轻盈的身影,从树梢飞到屋顶,又从屋顶飞到树梢。司徒麟揉了揉眼睛,没看错,是她。那个据说与他定了娃娃亲,据说身世凌惨,据说被九度神秘组织变成药人,据说已经变得痴傻,而目前正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正在飞。
司徒麟抬起头,圆月当空,映得青石地面如同白昼,他的眼睛没有看错啊!尤其那条身影还不时发生轻盈的笑声,司徒麟自认,他的眼睛没毛病,他的耳朵同样健康。天上飞来飞去的东西,的确就是他的那位小娘子。
可是,她怎么会飞了?莫非是……妖怪?!司徒麟的后背“嗖”的一下便凉了。
夏溪正玩得高兴,无意间低头一看,啊!院中多出一个人,“相、相公……啊啊啊!”夏溪在半空中左摇右晃,然后“扑通”一声掉进院中的池塘里了。
司徒麟一抬手擦掉脸上被溅落的水珠。妖怪掉水里了。
紧接的水花再次翻腾,夏溪由水里掠了上来,正好落到司徒麟的身前,水珠飞溅到他的脸上、身上。这次他没有嫌弃地擦掉。只是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声音却仍如往常一般,温润有礼,“溪儿,衣服都湿了,冷不冷啊?”
夏溪嘻嘻一笑,狡黠的双眸亮如闪电,仰首饶有兴味地望着他,“不冷。”
“不冷。”司徒麟鹦鹉学舌,“着凉就不好了,还是快些将湿衣服换了。”
“好。”夏溪乖巧地点头,站在原地望着他,然而,此时司徒麟却未如往常般牵起她的手,或者干脆一把将其抱起。夏溪等了又等。最后一撇嘴,直接飞扑到司徒麟怀中,“相公。”
司徒麟身子一瞬间僵硬了,眼睛左顾右盼,人呢?人都哪去了?偌大的院子怎么都没有人呢?那些下人呢?
“相公,你在看什么?”
“呃!看……风景。”
“哦。”
“溪儿,听话,先回屋将湿衣服换下来。”
“那你呢?”
“我?呃……月色正好,我要赏月。”司徒麟仰首望天,今晚的月亮多亮多圆啊!
“那你等我,我换好衣服,我们一起赏月。”
“好。”司徒麟微笑,看着夏溪蹦跳地跑回屋中。司徒麟的微笑变成苦笑,转首双眼渴望地看向院门,他其实很想很想走出去,无奈双腿不争气,从见到天上那抹飞来飞去的东西后便再也动不了了。等夏溪换好衣服出来,司徒麟正静静地坐在院中的石桌前,垂首沉思着什么,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相公。”夏溪甜甜地叫了一声。
“呃!”司徒麟抬头,笑了一下,“怎么又不穿鞋子呢?”
夏溪将玉足往裙子里一缩,“忘记了。”
司徒麟并未责怪,笑了笑,“坐下,我有事情问你。”
“哦。”夏溪乖乖地坐好。
“咳!”司徒麟清了清嗓子,“溪儿,你刚才在上面……呃!做什么呢?”
“捉鸟。”
鸟!鸟啊!“溪儿,你何时学会的武功啊?”司徒麟问道,最初的震惊过后,他虽是商人,却也知道夏溪所使的是轻功。他听说,厉害的人可以飞檐走壁,但像夏溪这样,站在尖细的树梢却如履平地一般倒是第一次见到,别说见,他以前听都未曾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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