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还偷偷瞧着黑焰司的反应。
黑焰司神色自若,只是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但随即被他隐去,他一向将自己的真正心思隐藏得很好。
他心想,这名小姑娘挺聪明的,居然知道用激将法。
他不怒反笑。「席夜语,激将法对本捕头是无效的。」他虽然勾唇冷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原本沉重的心情,竟然因为她而变得不再难受。
他不是应该很讨厌女人,可怎么对她就是无法狠下心来置之不理。
他认定自己对她有特别的感觉,只是因为她是故友妹子的缘故。
闻言,席夜语好像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从头冷到脚。
眼前的男人不仅冷酷无情,还完全不留情面,直接将她伤得体无完肤,他的心真的好狠。
她挺直背脊,告诉自己不能再哭哭啼啼的,要有骨气。
大哥曾经告诉过她,他们虽然过着穷苦的生活,却不能没有骨气,即使处在艰难的环境中,也要快乐地活下去。
她随意地抹了抹脸。「既然黑捕头不方便收留小女子,小女子也不再强求。」
她别开脸,沉默不语,赶人的意思明显。
就在她欲起身时,头顶上方飘来冷冷的话语。「如果妳能凑齐一千两,本捕头就收留妳。」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要刁难她,只是希望依赖性太强的她,能够自力更生罢了。
就算他真的无法收留他,他也会想办法安置她。
毕竟,她大哥有可能是他的代罪羔羊……
「黑捕头不必故意找借口打发小女子,小女子不会赖着你不走的。」她面无表情平静地述说。
要她在短期内凑足一千两谈何容易,他根本就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妳连试都还没试,怎么就打退堂鼓了?只要有心,天底下没有无法完成的事情。」
对于自己能够与她交谈许久,他深感不可思议,他一向很少与女人谈超过三句话的。
他对她特别通融,只可惜她感觉不到他的用心。
「小女子不是不想试,而是此刻真的没有心情。」她随口搪塞。
义兄那些亲戚的嘴脸,她不是没见识过,不是只有衙门里的人才会贪财,普通的老百姓也是一样的,这是人性,她无力改变。
她真的不想开口向义兄的亲戚们借钱。
再者,黑焰司看起来跟义兄的亲戚们并没有什么两样,也是金钱至上。
他的表现,让她甚感失望,自然也不会再要求他收留自己。
她要想办法自己一个人过生活,该是她学着独立的时候了。
才刚下定决心,义兄的亲姑姑席氏就带着自个儿的儿子叶世群闯了进来。
「哎哟!我苦命的侄子啊!你怎么这么早走,你叫夜语以后一个人该怎么过日子呀!这老天爷太不公平了。」席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姑姑,请节哀,夜语的去处妳不必担心,夜语自己会想办法的。」她轻轻拍着姑姑的肩膀安抚着。
席氏握住她的手,神情有点激动。「我苦命的夜语,从今以后,妳就要孤身一人了,对了,朝廷的抚恤金拨下来了没?有多少钱?」
她的眼中闪动着晶灿的光芒,反而掩盖了悲伤的情绪,让人不得不怀疑,她是真伤心还是假难过。
听到她提起钱,席夜语的心就凉了一半。
姑姑贪财,这是她老早就知道的事,只不过,大哥的尸骨未寒,她就急着提起钱,实在令人感到唏嘘。
她慢悠悠地回答。「朝廷的抚恤金再加上大哥这几年来的积蓄,大概有五百两左右。」
「五百两?」这么少?
席氏垮下一张老脸。「妳大哥在衙门当差数载,还真是两袖清风呀!」
她以为侄儿的积蓄至少有好几千两的。
席夜语忙不迭地替义兄辩白。「大哥为官清廉,从来不收受贿赂,或贪污不义之财。」
她意有所指地觑了黑焰司一眼。
黑焰司不避不闪,环起手臂,脸上有着看好戏的戏谑神情。
这席氏,贪财的嘴脸完全不输给衙门的胥吏、师爷们。
席氏扯了个假笑,虚情假意地吹捧。「是啦!我这侄儿就是这么公正廉明,简直是朝廷的栋梁,只可惜英年早逝。」
她低垂着头,故意语带哽咽。
席氏的儿子叶世群适时地插话。「夜语,表哥既然已经因公殉职,妳不如住进叶府,让表哥一家人好好地照顾妳。」
他热络地握住席夜语冰冷的小手,席夜语不敢甩开,只得咬牙隐忍着全身泛起的不自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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