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洗把脸,我们一起去吃饭。”方才的火气,全被她的泪水蒸散在夜风里。
“你……好了吗?”念薏怯怯问道。他醇厚的磁性低嗓如诗吟般,悠悠震荡在静谧的世界里。
“什么意思。”
“你还生不生气?”
“不气了。”瞬间便释尽前嫌而恢复情谊,元律对她这种说风就是雨的个性有点无奈。
她是怎样的女人呢?
随遇而安、个性强烈、语出慧黠,最要不得的是,她根本不管对方怎么想,明明处境危险,却仍把自己逼入绝境,就像方才的情况。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刚才究竟气些什么?”知道了,她以后会避免重覆同样的错误惹他生气,她不要再和他吵架了。
“没什么。”
就是这份纯稚无邪,这份温厚老实,剔透如水晶,不沾丝毫红尘污秽,不带任何迂回狡黠,正直的近乎愚笨,认真的近乎固执,令他无奈,令他牵肠挂肚,也令他神思迷惘。
“你不告诉我没关系,可是你要保证从今天起不丙莫名其妙对我发脾气了。”
“我保证。”
“那就好。”他的保证潜入人念薏的心底,所有忧虑掉进心湖深处,消失得不见踪影。“我不喜欢和你吵架……你可以凶我、吼我、骂我,可是千万不能赶我走。”
抱着他的腰,眼里没有男女界限,她只想和他和好如初,心中了无嫌隙。
“如果你乖乖听话,我怎舍得凶你、吼你、骂你呢?”
元律抽紧手臂,将她更加贴入怀中,像在深深地祈求着什么,无言地呼唤着什么。
门外的夜风呼啸而过,拂弄着树梢,沙沙的声响似是在轻笑、又似是在轻喟。这对难得有情人,男的深情,女的亦有意,只是感情路上,一个焦急,一个迟缓,携手合欢的日子,恐怕还有得磨呢。
园中,松树的气须蔓延,一股缠着一股,缠得紧实难分,恍如纠缠的悄丝。
☆☆☆
“为什么我得睡在你的房间里?”用完晚膳、洗过澡后,念薏一派不服地盘坐在一张小床上,喊着连日来重覆的不满。
纵使前几次的抗议效果不彰,她依旧不死心的勉力抗争到底。
“你是我的贴身丫环,当然得随身服侍。”元律坐在桌前品茗,笑睨着她气呼呼的表情。
“可是先前福大哥也没住在你房里啊,他不是你的贴身侍卫吗?而且我问过晴儿了,她说即使是郡主身旁的那两个丫环,都没在她的房间睡过呢。”念薏时而扯着破角、时而拍打棉被,可怜了那床破子,无辜成为她泄愤之物。
一句命令下来就要她搬至他的房间,容不得她发表任何意见,也由不得抗议,这种专制的霸道,让她气恼得不住咒骂,他根本是个不讲理的无赖嘛!
“你和他们不同。”元律十分好奇,她何时变得那么聪明机灵了,谁帮忙她开悟的?
耗了杜绝上次的事件再次发生,他立刻要下人将她的床搬至他房里,不分昼夜都将好动的她绑在身边,就不信她还有办法到处搞怪、惹麻烦。
“哪儿不同了?”
“我说不同就不同。”
“好嘛!”念薏缩了缩肩,有些负气的半侧过身子,咕哝道:“才说过不对人家凶的,现在口气却坏死了!”
别怀疑,这个自动退让、追求和平的人正是柳念薏本人。
打从几天前的事件后,她很努力的将自个儿的个性变得温驯,不但尽量不与他起正面冲突,甚至有点丧失自我的一味跟随他的意志去走……以往的她,肯定受不了这种情况,然今非昔比,现在的她好怕他生气,倘若惹怒了他,一气之下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她是真的很怕他赶她走。
因为身子转动,念薏的前襟有些微松开,露出比颈项还嫩白的肌肤,和贴熨着的粉色抹胸,女体透着淡雅的馨香,从元律坐的角度望去,丰软而深的沟壑若隐若现,形成勾人心魄的阴影。
元律发现自己的呼吸瞬时变得短促。
这丫头以为这种非人的折磨他就过得津津有味、乐在其中吗?她可知道他才是其中最为痛苦的人?
因为自己一个冲动的决定,她的床就与他的并拢而放,每天夜里,睡癖不好的她,双腿总要缠上他的肚腹摩蹭取暖,睡梦中心猫儿般的轻呓,更是撩动男人的心弦、摧毁他的自制力。
天才晓得,为了不吓坏对男女关系想法仍过于单纯的她,他必须痛苦地与欲望抗争,努力维持君子风范才能不去在意软玉温香就在身旁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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