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金梓缓缓翻了身,滚了一圈,又回到他的怀中。
她低声埋怨,「就是算准了我会说,将军爷才这么无所谓是不是?连说几句好听哄我的话也懒,每回都对我这么冷漠,你真的很讨厌耶……」
「妳话太多,明天要早起,还不快休息!」
看,现在又嫌她话多了,金梓扁嘴,喋喋下休的继续道:「还是昨天那个将军爷好,今天这个又恢复以前绷脸不讲理……」
腰际传来一紧,有动怒的趋势,金梓当机立断,故意唉了几声。「默寒,你压到我的手了啦!你忘了在马车上用多大的力扣着我……」
话梗在喉间,金梓突然目瞪口呆。
那小心翼翼的替她按揉的男人,真是她的相公吗?
原来对付动怒的将军爷,要用这一招呀!
「默寒,你以后别对我用这么大的手劲,人家是女人,是要用来呵护的,稍微大力一点都会被弄伤……」她决定慢慢改造她的相公,不停的在他耳边教导,总有一天,他一定能成为她心目中的理想相公。
显然,她如意算盘打太好了。
男人翻了身,火热的身躯旋即覆盖在她身上。「妳精神太好才会话多,我看妳需要找点事来做才睡得着是吧?」
咦?
「扭来扭去跟条虫似的,想必妳的身子真是无大碍了。」大掌扯着她的腰带,滑入敞开的衣衫里。
啊!
他他……他该不会是要……
「那我就让妳有事做。」他吻住她,灭去她的「谆谆教导」。
显然她还略逊一筹,他的相公比她还会用高招。昔日风光已成断瓦颓垣一片,门前匾额早已不复在,残破不堪的瓦棱,倾倒的梁柱,这里的一切仍残留火焰肆虐过的痕迹。
由王老板和四个家丁带路,偕同李默寒夫妻来到荒废已久的杨柳绣庄。
对此处的记忆虽模糊,但当脚踏入的那一刻,零落的印象又鲜明起来。
杂草有如人高的空旷地,是娘和姊姊们晒染丝的地方,每回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调皮的她总爱躲在布后,让奶娘找不着。
扔下王老板一行人,金梓拉着李默寒走进后院面目全非的木造空房,熟悉不用人带路的举动,看在王老板眼底,嘴角露出阴狠的笑痕。
「默寒,这里,是爹娘替蚕丝染上颜色的地方。」
「默寒,这是捡蚕茧的工作房,你知道挑出好的茧丝有多花眼力,我挑的二十个中,只有五个合格,以后,姊姊们都不让我来动手了。」
口气是兴奋,小脸却布满哀伤,眸中还闪着泪光,李默寒不语,任她牵领着,走遍一问问充满她回忆的地方。
「这里……」金梓声音一顿,目光逐渐空洞起来,「是我第一次做错事,被爹娘罚跪的大厅,娘很凶的说,如果我再这么坏,她就不要我了……可是,我明明之后都很乖呀!为什么爹和娘还是不要我了。」
彷徨无助的模样揪痛了李默寒的心,在她忍不住要哭出声时,他将她扯入怀里,任她压抑的泪滴落在胸襟上,她咬着唇,不敢放肆的低鸣。
「梓儿,想哭就哭出来。」金梓的举动已经清楚表达出来,她与杨柳绣庄的关系有多密切。
他的劝哄,终于让她放声大哭,伸长双臂紧紧的环搂住他的颈项不放,她嚎啕大哭,像是要把十年的泪水全流出。
李默寒搂紧金梓,脸色阴鸷。
若一切属实,十年前,她才多大,就要饱受亲人全逝去的痛苦。
厉眸一扫,他看向站立在角落里,朝他微笑的王老板。
哭到累了,金梓顶着双红肿的眼,抽咽着拿出帕子,不是抹自己的泪珠,而是擦着眼前湿成一片的衣襟。「对……对不起,我……又把你的衣……弄脏了……」总是在他面前做出丢脸的事情。
方帕遭人截走,李默寒擦去她满脸的泪痕。「听好,我让妳痛痛快快的哭一回,但这是妳最后一次哭泣,以后不准妳再掉泪,否则,就别怪我教训妳。」
「哪……哪有这种规矩!」她一惊,泪眼汪汪的瞅着他。
「从现在起,这就是李家的家规。」
「家规?李默寒,是人都会哭的呀!哪有人这样定……」
「谁都可以哭,就妳不可,妳哭的样子太丑了!」让他看了心会痛。
「丑?你……你不讲理!哪有人哭起来会好看呀?」她含泪指控,难过的情绪全让他霸道的规定给转开了。
而这就是李默寒的用心良苦。
王老板驱步上前,打断这对夫妻的斗嘴,提醒道:「夫人,该是时候到杨庄主和夫人的坟上上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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