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的温度透过菲薄的衣衫透过手臂竟像是传到了全身,沐飞卿一惊,不动声色地躲开了他的手,“嗯。来与两位告别,家中有急事我要先行一步。衣衫我会想办法还给君子。”说完转身要走。
“公子要去哪里?说不定我们同路。”
“不会同路的。”
“可你还不知道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沐飞卿没说话,准备下楼。
“是为了外面那些人吗?”
终于还是问出来了,“是。所以与我同路,就是与麻烦同路。”
江浩月笑了,长眉舒展如春风中的山水,“你等等。”他转身拍拍熟睡中的二哥李国,低声和他说了几句便快速地收起了东西。
“你在干什么?你们已救过我一次了,再有危险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我们萍水相逢,不用为我去以身犯险吧。你们或许是艺高人胆大,可我保证楼下那些人个个身经百战,他们人多,你们敌不过的。”这就是所谓的侠义行为吧,他们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值不值得救呢。若是能保护他,他倒可能会由着他们装装英雄,现在明显是去送死,他们要跟着做什么?
江浩月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李国起身一把拉他坐在椅子上,“你少操心了,三弟自有办法的。”
沐飞卿被他这一拉弄得咳嗽起来,也有了些生气,就算你们愿与我死在一处也该问问我愿不愿,于是一把拎起包裹站起来。
李国嘿嘿一笑,“你现在想要不连累我们已经晚了,你和三弟是多惹眼的人,他昨天把你抱来时店里那么多人,找你的人问一问也就知道了。你别操心,乖乖听话。”
“我们不是要救你。”江浩月笑着说道,样子居然还很轻松。
“那这是做什么?”
“拿你当人质,和他们谈判呀。”他已经收拾好衣物,拿起行李半拉半扶地带着沐飞卿向外走去。不知为何李国并没有跟上来,站在原地咧嘴笑着冲他们挥挥手。
沐飞卿也没有力气再和他争辩,瞪了他一眼,由他去吧,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脱险的方法。
出门时卜的那一卦果然是准的,“泽风大过”还真的是给自己闯了大祸。从小到大没这么狼狈过,也该是如此,扔掉了爹求的护身符去报仇,佛祖怎么会保佑这样的人呢。
☆
江浩月当然不会知道他的心事,雇了辆小马车把他安置在车里,还细心地给他盖上棉被,自己坐在前面驾车,向城郊树林驶去。
沐飞卿也懒得再和他说话,支起身体掀开布帘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人居然武功不弱,轻轻松松一扬手,马鞭便笔直打在马背上,这动作看似容易,没有练过臂力决不可能做得到。马车在碎石路上晃动,他却不动如山,稳坐在车前,这马车几乎给他驾得快要飞起来了。可他驾车的技术再好,马车总是比单骑笨重,不会快过惯于骑射的东方敌他们。
江浩月见他掀帘看他,回头对他一笑,沐飞卿也不理他,冷着脸缩回车里。
不到一炷香工夫远处尘土飞扬,来得好快,沐飞卿掀开车帘,“喂,你跑不过他们。他们已经追上来了,你解开马套自己骑马跑。不,你当着他们的面把我推下马车,然后再跑。”反正大事已了,实在跑不了也是天意。
江浩月闻言好像怔了一下,眼神变得复杂,怜惜、欣慰最后转为温柔。把关心的话说得如此别扭,真像四弟小的时候,他抬起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躺着盖好被子,别担心,一切有我。”话调平和,神态安逸,如同花径闲谈,全不把身后的追兵放在心上。
沐飞卿不由得也呆了一呆,然后向后一仰,避开他的碰触。
转眼间远处的追兵已快到近前,江浩月不知是不是慌了手脚,车速反而放慢下来,后面追赶的人轻易地越过他,横在车前把马车团团围住。沐飞卿躺在车里,马蹄声、林中飞鸟的拍翅声、追兵的低喝声、江浩月的惊呼声,一声声传来。何苦来,沐飞卿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你叫什么?早叫你不要管这闲事了。事已至此,我尽力保全你的性命也就是了。
马车在泥地上拖上几步,终于还是被迫停了下来,“各位大王。”他听见江浩月用惊恐的声音喊着。
“你喊我们什么?”是贺炎的声音。
“各位——好汉。”他迟疑地更正,从身后拿了包裹双手举了送了上去,“各位好汉行个方便,东西不多——”
“你把我们当什么?我们是这么好骗的?”
“还有,还有。”他慌忙回身,从车里把沐飞卿的包裹也揪了出来,“这是些旧衣服,不值几个钱,我不是有意欺骗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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