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君(23)

2025-10-07 评论


「在下君韶安。」报上名的君韶安双手端着食盘静候,然屋里的短暂寂静让他略有所悟。「姑娘应不识得我,不须花心思回想。」这点他倒挺善体人意的。「攸皇……当家的,姑娘知晓吧?」搬出当家的来,应该能让她感到安心些吧。「在下不才忝为那二当家。」

是攸皇的人?巫绯语心中的防备减去许多。

「有事?」这会儿,她嗓音里的冷意少了几分。

「倘若姑娘方便,在下想与姑娘一叙。」

大半夜的找人一叙?还是到受伤之人的闺房?这种事,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柔媚眼眸瞄了瞄衣衫堪称整齐的自己。

「我可起不了。」红衣下,她从左肩至整个上半身全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白布条。并非真不能动,而是怕稍有不慎扯裂了伤口。

「姑娘若能起身,恐怕便无空闲与我一叙了。」若非她伤重至此,他还无法与她说上一句话呢。

这话有理。

他自我解嘲的能耐让巫绯语对他顿生好奇。「可有备酒?」

「姑娘的伤实在不宜饮酒。」

「但你还是备了。」她已隐隐闻到酒香。

「秉烛夜谈若不把酒言欢,何来乐趣?」关于这点,姑娘可比当家的懂得品味人生多了。

「你很风趣。」与他谈话似乎能让心情好上许多。

「这话姑娘若能在当家的面前说就好了。」君韶安说得有些委屈。所幸老天有眼,这世上还是有人懂他的。

隐下浮上唇的笑意,她开口让他入内:「进来吧。」

「打扰了。」推门而入的他,捡了个离巫绯语床畔最远的位置落座,并有礼地垂下了眸。

「是你救了我?」她侧卧床榻、单手托腮,透过床幔望向他的眼是审视、是观察。

自她昏沉沉地醒来之后,全然陌生的房间摆设让她明白,她获救了。

她还以为这回自己肯定会在地府游荡了,不料还是硬被拖回了人间。

这可算是祸害遗千年?

「我可无此能耐。」此功劳他可不敢占。「我不过是被派来这儿守着姑娘而已。」为此,他还累垮了一匹良驹。

「被他所派?」巫绯语的语气有些怪异。

两人之间不用言明也知晓这个「他」所指何人。

「当然。」不然有谁能「催」得动他。

「不值一本书的我,他何必多此一举?」这句话她可是会记一辈子,死都不会忘的。

不值一本书?君韶安怔了下。

此种说法他还是头一回听见。看来,他错过的好戏不只一场。

记得,那日他赶至这座攸皇向来不让外人踏入的「松涛园」时……

「当家的和大夫已待在房里一天一夜了,那染血的水盆不知已换新多少回了,妳瞧那姑娘还有得救吗?」

侍女们的窃窃私语教他的耳朵自动竖得好高。

「可不是吗?方才我帮姑娘更衣时,她的手脚冷得跟冰一样,脸色苍白不说,气息还似有若无呢。依我看啊……」

「怎样?」有一侍女急问。

「……除非姑娘情况好转,不然大夫是回不了家了。」那不吉祥的字眼,此时谁敢说出口。

「说得也是。」另一位侍女点了点头。「我从不曾见当家的脸色这么难看过,彷佛只要有人敢说『没救了』这三个字,便会和那人拼命似的。」

「喂,妳说,当家的和这位姑娘是何关系?」

「这我怎么知晓呀。」侍女蹙了下眉头。「不过,换作是我的心上人命在旦夕,我也会像当家的一样彻夜守候的。」

……

「姑娘恐怕对当家的有所误会。」回想着那些侍女的对话,君韶安公正地开口。

根据他听来的「耳语」,当家的为了她几乎已变成不是他所识得的当家了。若要说当家的对这位姑娘无情,那真的是见鬼了。

「误会?」巫绯语扬高语气,目光又不自觉地往右手腕瞧去。

自她清醒至今,她已不知往手腕瞧上多少回了。没有红绳,没有绑系过的痕迹,一切果真是令人失望的一场梦。

倘若不是梦,她会相信君韶安所言,是误会一场,因当时她确实见着了「他」眼底那说不出口的伤痛与哀愁。

只可惜……

「他最终会出手救我,不过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吧。」她自嘲一笑。「至少还有个女人等我去救呢。」女人?君韶安一听,神情有异。

这两个字的用法好似有些不妥,但……待救之人确实是个女人这点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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