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瑕闭眼,眼见爹的性命已在尽头,她怎能不孝,不听从他的交代?“知道……我知道了,爹,放心,我会照您的意思做的。”
“无瑕,待爹死后,你千万别葬我,就把我给焚了吧……”君禄风用尽最后一口气交代。“我对不起鄂大人,除非他的事能昭雪,否则我便永不入土为安——”
他说完两眼一翻,便没了气。
“爹!”无瑕大骇,连忙伸手摇他。“爹,您别死,别死啊……”
“爹……”一旁不解事的无阙也大哭出声,急问姐姐。“姐姐,爹怎么了?”
无瑕哀痛地放开君禄风的遗体,转而将弟弟搂进怀里。“无阙,爹走了……”
“姐姐,爹去哪里?为什么不带我们一起?我们也跟爹一起去,好不好?”
无阙童稚的问话一声声在耳边回响,可是无瑕双眸含泪,一句话都答不出来,只能抱紧弟弟,代替爹爹用力地=将他搂在怀里。
“无阙别怕,还有姐姐在,不论发生什么事,姐姐都会保护你的……”
悠悠从梦中转醒,无瑕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卧床榻。
“小姐,醒了?”宝相上前,惊喜地唤她。
“宝相,我又晕了吗?”她身子还乏着,一时起不了身,只知道自己已在家中。
“是啊!小姐,您这次可吓坏我了。”宝相挨着她坐,伸手为她揉揉手臂。“您的症候真是越来越严重了,光这一个月来,您晕了多少次啊?那温良堂大夫开的药都吃了好几年,也不知道有用无用,不如换一个吧?”
“别费事了!”无瑕已觉得好多了,露出笑容。“我这晕症是自小有的病,看过多少大夫还是如此,就算不用温良堂的大夫,想来还是一样的。
“可是……“宝相着急道。”今日幸好是有安公子在,否则我可怎么办啊?我又抬不动您……“
无瑕闻言吃惊。“你的意思……刚刚是安公子抬我回来的?“
“是啊,是他抱着您上马,急驱回府的。”
他抱她上马?无瑕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自己的身体毫无半分酸疼,这一路上,他是怎么护着她的?
恍然忆起晕倒之前,在他怀里感受到的温暖,以及一抹奇特的安心,她不禁红透玉颊,微微生羞。
“宝相,安公子在何处?”
“我也不知道,他回府放了您,便又跟费公子出去了,没说去哪儿。”
得知他离去,让她忽感落寞,想他肯定有要事,怎可能为她一个女子驻足?
忆起自己刚刚为他所生的色,她不免羞恼,暗地斥责自己的轻浮。
“无瑕姑娘!”
忽然,房外传来安书的声音,也让无瑕神色转惊。“安公子?”
“我去问了苏州城最好的大夫,给你请来了,快给他看看吧!”安书示意请来的大夫为她把脉。
无瑕见他是亲自去为自己请大夫,虽然受宠若惊,心底深处也有一丝甜意。“安公子不必如此,我这病是自幼的旧疾,只要休息半刻便好,不须看大夫的。”
安书温柔劝她。“大夫都已请来,还是让他看一看吧,这样我比较安心。”
听他说安心,无瑕感受他对自己不避讳的关心,芳心不禁乱了一阵。
大夫把完脉,便起身向安书解释。“公子,这位姑娘的晕症乃先天体质阴虚,气血不顺所致……近来恐怕有郁闷在心,纡解不开才会加重病情。若要大好,务必让姑娘静养,不要再受刺激为好。”
近来的郁闷……是因为君禄风的死吧?
安书了然,便点头以对。“知道了,谢谢大夫。”然后他转向费扬古。“舅舅,能替我送大夫吗?”
“知道了。”费扬古答应,举手请大夫一同离开。
宝相也跳起来跟上去。“我也去,有方子要抓吧?”
待他们离开后,房里便只剩下无瑕与安书两人。
“抱歉……安公子,你是来做买卖,却让你为我之事如此奔波……”无瑕见他亲为自己请来大夫,有些过意不去。
“无瑕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做应该做的事。”安书劝慰她。“何况我既与你爹是故人,对你我便有责任照顾。”
照顾她?“安公子言之太过了,就算是买家卖家,但照顾……”
对她一个闺阁中长大的女儿家而言,“照顾”二字有特别的涵义,若不是关系亲近的男子,她不该接受任何男人的照顾,何况安书还是个她今日才相识、全然陌生的男子……
听出她的戒心,安书放柔了声调。“我知道君老当家刚过世,无瑕姑娘肯定顿负重担,这时候需要有人支持跟照顾,我也是感同姑娘的遭遇,如果不嫌弃安某,就不要介怀我做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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