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上身想吻他,发丝却被他手臂压住。
他目光在短短一瞬间变化再变化,深深浅浅掀起风浪。
「公子?」她小手抚上他的脸,挲过那条条分明的俊美棱角,知他心绪波动,却不知他想些什么。
他目中那似具深意的风浪一下子全收敛,取而代之的是点点星火,而星火足可燎原。
他气息深浓,把她的发丝揣在单掌之中,一圈圈揣住。
「公子,我……唔唔……」
他俯下脸「啃食」她的红唇,堵了任何话语,另一手已悄悄扯松她衣带,滑入她襟口里,在她身上点起燎原之火……
*中秋之夜,「松涛居」里的众人在议事厅前的园子摆酒上菜、吃饼剥柚子。
这一夜老天很给脸,给了一个大大晴空。
仰望天际,明月圆满如玉盘,高悬于上,似在似远似近处,而秋风尽管凄清,却被酒酣与人语尽数拂暖。
樊香实头戴鲁胖叔剥给她的抽皮小帽,啃着今儿个和大娘、婆婆一起揉制的萍蓉枣泥饼,啜着祁老爹自家酿的桂花酒,听着符伯和灶房大娘斗嘴斗不休,见和叔平时冷淡的嘴角扬起一丝软弧,又见几个药僮们头上同样顶着抽皮帽,被居落里的其他大叔抓到一旁学划酒拳,划输了还真被灌酒,唔,小伍和小柒的眼睛都醉茫茫了……她看着、看着,双眸弯弯笑开,一直笑,她很喜欢这样的中秋夜啊,只是仍有淡淡惆长。
今年月似去年圆,但小姐不在了,而公子是否正因如此,所以不愿同欢?抑或真有事耽搁?
「阿实,满上满上,咱俩再来一碗!」祁老爹抱着酒坛子来寻他的小酒友。
「好啊!就满上!我陪老爹醉在一块儿!」她咧嘴大笑,那些该有、不该有的怅惘,已不去多想。
*
相如一轮月当空。
陆芳远伫立在万丈高峰上,脚下云海浮涌。
一时有四季,虽是中秋,北冥高峰上白皑皑一片,全是万年之雪。
「松涛居」的药园虽说位在峰顶,但此地是比药园所在处更高的地方,当真是峰之顶端。此时并未落雪,但山风狂野,在耳边呼呼吹啸。
他是在七天前上来的,在这最高、最险之处等待一株「寒玉铃兰」开花。
此花剧毒,花期四年一回,虽是毒花,却可用来对付百来种毒症,或达以毒攻毒之效,或转作解药引子增强疗效,只要使用得当,便是宝物。
「寒玉铃兰」在昨日便已开花,他摘下,以层层锦帕覆住搁于扁匣中,此时安置在他怀内,该办之事已了,他却拖延了一日未返。
在想什么?
想……今夜当是十五中秋,一个少了师妹的中秋佳节……他微微勾唇,内心竟无年大波澜,嘴上的笑于是揉进嘲弄,再次认清自己的无情。
他本是无情之人,如今却披着一个多情且柔情的外皮,认清这一点,不将谁萦怀,直至非下手不可之时,便能狠绝。
四周的风依旧呼啸吹扬,他似又听到菱歌那些话——
师哥,我见过阿实和你在一块儿的模样,她望着你时,眼睛总是水亮……
那姑娘喜爱你、尊崇你,感情如此直接,你能背弃她吗?
风陡静,忽又张狂,一静一狂间,他的阔袖鼓扬,宽袍猎猎作响。
低眉掩睫,乱风穿耳,脑中浮出一张喜爱他、尊崇他的红红脸容。
我还是比较喜欢年岁大些、沉稳些又斯文些的男子……像公子这般,那就很好,不会再有更好的了。
不会再有更好的了……
他又想笑,似也当真笑出,胸中鼓动,笑音流泄,只是被风夹击乱拂,一出口便淡了,什么也听不清。
不会再有更好的了。
那个被人卖了、八成还会帮人数银两的姑娘,这么说他。
她性情爽朗,模样坚强,毕竟是女儿家,爱哭爱笑,喜欢抱人,更爱让人搂着……搂紧她,她会瑟瑟发抖,像似太过欢喜又太过渴望,那喜,从深心处涌上,才让她无法抑止地瑟颤,越抖便越要抱紧他。
是啊,不会再有更好的,他会待她很好、很好,好到能教她任由他搓圆揉扁。
毕竟,她是他养出来的好东西。
他自当珍惜。
突然间,一股浓欲般的渴望刷过他全身,紧紧缠占整个心魂。
……想见她。
极想、极想、极想。
他长目陡张,足下发劲,蓦然转身朝峰下一掠,鸦青长发甩出的飞弧尚未落下,他人已奔出几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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